“自从和你重逢之后,他一直想努力修补和你的关系,但是自己也知道太困难了,人做错了事是要负责任的,不管代价有多大。”
闻潭的手不自觉收紧了:“我没想过刺激他,我只是,那天太震惊了。”
任谁大半夜看到一个人从棺材里探出头,都会吓一跳的吧。
“可以理解,”医生道,“每个人心底都会有阴暗面,对于沈天遇而言,自欺欺人固然是饮鸩止渴,但起码躲在棺材里的时候,旁边就是妈妈的坟墓,他终于能从残酷的现实中短暂脱离,休憩一会儿。”
“山上太阴冷了,其实不适合睡觉——这也是为什么,他每次从寺庙回去都会感染风寒。”
闻潭沉默良久,冷不丁道:“是沈天遇让你告诉我这些的吗。”
“是,也不是,”医生道,“他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剧烈活动,所以拜托我向你解释簪子的事,防止造成误解,毕竟这看起来并不吉利,不像是一份礼物。其他的,都是我自己想说的。”
闻潭:“为了帮助你的病患康复?”
医生摇头:“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主动来找我了,应该是想知道真相的。”
闻潭看着窗外颤动的树枝:“你告诉我这些,其实是希望我原谅沈天遇的吧?”
“你原不原谅,都不重要了,”医生道,“昨天晚上,沈天遇告诉我,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怪物,一个疯子,一个随时可能一朵花而失控的精神病人。”
“他说,一个怪物,是没有资格爱上人类的。因为它会拖累自己所爱的人类,把他拖向无底的深渊。”
消失
交谈结束,医生把闻潭送出门。
李黎在门外等着,对闻潭道:“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闻潭问医生:“沈天遇现在情况怎么样?”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医生道,“治疗需要本人有主动治愈的意愿,他现在意愿很薄弱,不愿意配合治疗。”
闻潭回到病房,把木盒子还给沈天遇。
“坏掉的东西,我不要,”闻潭道,“想送的话,什么时候修好了再给我。”
沈天遇:“修不好了。”
“没有什么是修不好的,”闻潭道,“除非你自己不想修。”
“我说过,沈天遇,不要让我看不起你,”闻潭道,“明天开始听医生的话做治疗,不然我马上就走。”
沈天遇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骤然抬起头。
——
闻潭在医院待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尽管没有天堂鸟的刺激,沈天遇的惊慌症还是偶尔会发作。
每次发作的时候,他都会让护士绑住自己的手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防止伤到其他人。
发作后的一两天里,他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只有闻潭能端着餐盘和水杯进去,把餐食放到他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