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来陪你吧。”崔延意立即道。
“这也是他的吩咐?”
延意摇摇头,说道:“他没说。”
嘉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不用陪我,你去忙你自己的。”
说完,她也没有再看崔延意的反应,坐下了。嘉卉告诉自己,她只是帮忙传话的,不要对她撒气。
但一想到冷静二字,嘉卉就强忍住摔打东西的冲动。
崔延意犹疑片刻,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嘉卉听到了她锁门的声音,捏紧了手中的筷子。
她吃不下,重重放下,走到窗前。
江南王府曾是前朝末帝南下时修建的宫殿,后来虽依着王府规制改建过,但依旧规模广阔,庭院深深。
宴会设在湖畔边,水榭中除了江南王和王妃端坐的主位,只摆了四张桌案。
其余的往外又左右列席,卫歧看过去,大约有三十余人。江南民风比京中更开放,这样的宴会上夫妇同坐,并不像宫禁中的大宴男女分席。
他坐在水榭中,没有佩剑,无意识扣了扣手指。水榭里其余几桌都是夫妇,只有他独自坐着,有些惹眼。
卫歧见江南王意味深长地看过来,微微一笑,继续听着对面一人高声在说的故事。
此人年约五十,武人模样,肤色极深。方才听江南王介绍,是钱塘镇将。
“十年过去了,这青年依旧在找杀了他邻居全家的歹徒。他变卖了家产,妻子带着女儿改嫁了,这青年依旧不想放弃。那个歹徒在邻居家吃了几个枣子,他就以此为命门,到处打听谁爱吃枣子!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江南王笑了两声,宴会上很快就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
吴镇将继续说道:“后来,等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爱吃红枣的男人,已经是七老八十。他张口就问你六十年前在一个山庄里杀过人,人家嘲笑他,说六十年前我还没出生!那人推开了这个疯老头,没两天,就死了。”
说完,他哈哈大笑。
“这当真是真事?”王妃笑盈盈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还见过这个老头!花了六十年给邻居家寻凶,结果呢,凶手没找到,妻儿跑了,自己死了,真真是可怜吶!”
坐在他身侧的夫人随口说道:“可怜什么,还不是他自己多管闲事,还是此人的妻儿可怜。”
王妃笑道:“依我看,此人算是忠义之士。但为了别人家的事,抛妻弃子,不知道他家中老父老母如何?这样看,又是不仁不孝。”
卫歧把玩着酒杯,没做声。就听江南王说道:“年轻气盛,一时拧不过来也是有的。这人可惜了,一辈子都没拧过来,辜负了亲人。”
他顿了顿,问:“贤侄,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