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前些年他压根没用心调查,但一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手上竟然只有些微证据,卫歧居然有几分羞愧之感。
她却是忽然想到,还在镇国公府时她去卫歧的书房找他,他趴在书案上呼呼大睡。她无聊地在他书橱里找书看,发现一大半都是南方临海各地的县志。
当时她还揣测过,一个生长在京城中的勋贵公子,怎会对这些感兴趣。难不成是根本不识得几个字,随便买了几本书来装点书房?
毕竟,白日里在书房里睡大觉的,能是什么正经人。
如今想来,当时的念头真够好笑的。一直寻找母亲真正的丈夫,应当是很不好受吧。嘉卉心念一动,听出他话头中的一丝不愉,宽慰道:“而今可算是我们两人一道在查了。”
她想了想,说道:“在京城的时候,我一个人想揪出杀害惠娘的凶手却是不能。你也早早派人去了江夏打听,没有头绪,却正好和我得知的消息对上,这才找出真凶来。可见只要我们二人在一处,就没有做不成的。”
就没有做不成的。
卫歧怔了一瞬,笑道:“那是自然。”
其实他和此事全然无关,却成了耗费心血最多,伤重到垂死的一个。嘉卉心知他如今是为了自己。
两人在昏暗的灶间喁喁细语,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用完饭回来了,简略做了一番梳洗。
见到他们二人一前一后从灶间出来,女子赶紧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
三人在灶间勉强能叫作厅的地方坐下,嘉卉开门见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这个村里的人吗?你怎么会被捆在地窖中?”
女人脸上露出一种如被针扎的神情,皱起眉头似是在反应她的话。
嘉卉想起彩屏也是在地窖藏身后变得反应迟钝,没有开口催促,耐心等着她回答。
“你们是谁啊?”她打量二人。
“我们?”嘉卉思忖一瞬,开口道,“这里经常有人失踪,县里有人上报了朝廷,我们是京城里派来办案的。”
女人有些不信,狐疑地看着嘉卉,仍是没有开口。
嘉卉看向卫歧,道:“大哥,既然这女人不肯对我们说实话,想必她是和失踪案有关的,不如就将她押送回京。”
卫歧会意,作势要挥手喊人。
“等等!我不知道什么失踪案!我叫陈秀娘。”
又是姓陈的,嘉卉和卫歧交换一个眼神,听着她继续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我,我从前是这个村里的人。”
什么叫从前是?她有这个疑惑,便也问了出来。莫非她是逃离了这个村庄?
陈秀娘低垂着眉眼,道:“这山脚下从前是我的家。我三四岁的时候,睡着了山里突然发了一场大水。我爹娘带着我和弟弟妹妹跑了,虽然钱财屋子都没了,但都侥幸留了条命。”
她忽然捂住脸,说道:“十年前,我爹他突然回家,很高兴地说他有了一条发财的路子,让我们安心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嘉卉猜她的父亲大约是再也没有回去。她没开口发问,等着陈秀娘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