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他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嘉卉怔了怔。离他今日说先不会动她也才过了几个时辰,怎么又反悔了?
嘉卉进了屋子,圆桌上已经摆好了晚膳。她没理梁少州的话,自顾自坐下了。
坐到了对面,嘉卉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原来是喝了酒来的,怪不得说话声都比平常高几分,眼睛也比早晨时更亮。
“你给我夹菜。”两个婢女正要告退,嘉卉扯住一个,颐指气使。
她不想和梁少州单独待在一起。
他已经用过饭了,含笑看着眼前女子作威作福似的吩咐婢女。可惜长了这么美这么清纯的脸,却脾气古怪,脑内空空。
嘉卉从长睫下觑着他神色,大约是有几分醉意的原因,他心里想什么全摆在了脸上。她心中一哂,明白梁少州其实除了皮相,十分瞧不上她。
不枉她每句话说之前都想上一想。
从前二人只见过几回,她记得最后一回是在钱塘知州夫人办的赏花宴上。梁少州单独寻了她,想和她说几句闲话。嘉卉对外男向来是,旁人问上三句,她才回一句的。他当时找她说了什么,嘉卉已经不记得了。
她那时候才十四岁,谁也不中意,也没想过婚嫁之事,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淡疏远。
各家夫人倒是都夸她教养好,文雅端庄。
和她现今刻意表现出来的,自然是两个人了。
她一刻不停地和婢女说话,脑中飞速想着该怎么将他赶走。
决不能让他留宿在这里。
说白了,他早晨可以答应她,晚间也可以反悔。嘉卉沮丧地想,她被困于别院中,这个男人又不是真心爱慕她,就算要将她捆起来狠狠打上一顿,她也反抗不了,这里也没有人能阻止他。
再大哭一场?这招使过了,也不知还有没有用。
匕首是第一天就被人拿走了,早知如此就不拿出来吓唬那个老妈妈了。
嘉卉慢慢咀嚼着婢女夹来的清蒸白鱼,已经是挑好了刺,味道鲜美,隐有清甜。她自己伸手夹了一筷,放在白瓷碗里,不引人查地轻轻拨弄了一下。
“你喜欢吃鱼?”梁少州问道。
她抬头看他一眼,随口道:“还行吧。”
心里却暗暗一惊,梁少州的视线黏在她脸上身上,颊上微红,嘴角含笑,打量着她吃饭的动作。
“还没问过你家中可还有人?”梁少州问,见她吃相还算不错,有些满意。
嘉卉编不出来,又夹了一块鱼尾,敷衍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要找他们?”
她低下头,再拨弄了一回,飞速夹到口中。
梁少州正要开口,忽然见对面的女子剧烈咳嗽起来,脸上涨得通红。
“夫人这是被鱼刺卡住了!”
“快去请个府医!”梁少州急匆匆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嘉卉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