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嘉卉佯装从容说道,“我答应替嫁,不是怕太太真要打断了我的腿。是因为惠娘生前待我如亲生姐姐。所以我要太太,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便是。”
嘉卉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太太定然是恨极了今日跟着惠娘出门的婢女仆妇。还请太太不要将她们打杀了,惠娘生前一向善待下人,就当为她积后福。而且,我也需要她们活着。”
“我要太太答应我,让她们再和我去一回惠娘今日去过的地方。还有两个跟着惠娘的婢女,仍不见人影,太太要助我寻人。您如何筹谋替嫁之事,我全力配合。但请太太也不要阻拦我。”
光是提起死去好友的名字,嘉卉就痛得心如刀割。
她本是茍且偷生之人,在这世间漂如浮萍,已无至亲,已无家乡,谨小慎微地在徐府栖身。可她实在是不忍,看着好友不明不白地死了。
天理昭昭,嘉卉一定要给她讨个公道。
本朝民风开放,嘉卉带着青色帷帽,反倒有些引人注目。只是她眼下青黑,是涂脂抹粉都遮掩不住的。
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份,已经是徐惠娘。
“这孩子说是舍不得江夏的春景,缠着我老半天,非要我再带出来踏青。”
听着徐太太言笑晏晏和相熟的夫人交谈,嘉卉在一旁装个羞涩扭捏的模样。
“瞧你,不舍得女儿出嫁,眼睛都哭红了。可有定好了日子上京?”
徐太太笑道:“定了三月二十九的日子,走水路去京城。”
“好好好,”那位夫人打量着嘉卉露出的一节皎白脖子,“真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合该你得了好造化,往后啊只有享不完的福。”
嘉卉见徐太太面色一僵,仍是低头沉默不语。
她这般情态,旁人见了也当她将要出阁害羞,只是捂嘴发笑。
等告别了几位夫人,徐太太吐出一口气,轻声道:“这几人从前都见过她。”
可她们都没有察觉出不对。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行至昨日发现惠娘尸首的树下。嘉卉顾不得仪态蹲下仔细打量,错愕道:“这里竟然无一丝血迹。”
几个仆婢得了示意,也都借着铺地衣的动作围着柳树寻找可能存在的证物。
芳草萋萋,丝毫没有过陈尸的痕迹。
她直起身,面色凝重道:“昨日我丢了魂,并未仔细查看。赵妈妈昨日可有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