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声泪俱下,梨花带雨,这番姿态和经历着实让人不忍,周围的下人丫鬟甚至都叹了口气,渐渐偏向了她这边,觉得这位姑娘也是苦命人,可怜人,留下也没什么。只是……他们将军往府里领女人这事太过稀奇,指不定后面这女人就……那公主……众人低头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闭口不言。凝玉听完她的哭诉噢了一声,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问她:“你怎知道他会收留你,拦将军的车马可是要被治罪的,况且,若是他当初没有勒下马来,你不是就要死在马下了吗?”“你不怕吗?”凝玉自诩她这质问合情合理,也绝无挑刺为难之意。她只是……只是合理怀疑呀,才不是要故意为难他带回的人……也一点都不难过。不难过。凝玉心里这般想,一边自我安慰她一点都不难过,一边却忍不住拿手去揉眼睛,揉得红红的,眼瞳里的那汪水直要倾洒出来。浅月闻此言,清秀的脸越发苍白,她顿了会,又弯下身子磕头,柔弱姿态更甚。“将军收回青州,救了很多百姓性命,是百姓心中的大英雄,也是浅月心中的大英雄,浅月看将军英姿凛然,面相良善,便大着胆子拦了将军车马。”“面相良善?”凝玉冷不防被这句话呛到,勾着谢衍脖子的手松开,咯吱咯吱笑了起来,“姑娘你是不是有眼疾呀?要不要叫个大夫看一下。”少女的笑声轻婉转清脆,满含震惊和难以置信,惹得旁边的下人听到这笑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但他们绝不敢笑,不敢发出一丁点笑声,只能拼命咬牙忍着。……浅月捏着衣袖的指尖逐渐发白,她眼中暗了一瞬,随即又细腰一弯,娇弱地伏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哭声渐显:“是小女子不知轻重,冲撞了将军,是小女子缠着将军,求将军收留,才让公主殿下不快……公主和将军千万不要因为此事……因为小女子而生嫌隙,坏了夫妻感情,若是如此,浅月内心实在不安。”她接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的血越流越多,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啜泣而语:“公主殿下别担心,浅月现在便走……”这话一出,直令在旁看戏的那些丫鬟下人又忍不住同情她,啧啧叹气。这乱世到处打仗,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也是可怜。“诶,本公主何时说……”“够了。”凝玉本欲反驳她的话,刚想从谢衍怀里下去,却听到他一声呵斥。她愣了,肌肤碰到他冷硬的胸膛处,抖如筛糠。“小公主,此事到此为止,别再胡闹。”谢衍冷冷而语,低头扫了凝玉一眼,抱她的手忽就收紧了力气。“我胡闹?”那手将她牢牢箍在怀里,凝玉此时想离开却不得,知他许是怕自己大闹着要赶走那女子,才将她抱得这般紧,不让她去为难这女子。想到这,她更难过了,气不过又扯他头发,眼眶红红地朝他哭。“谢衍……你……唔……!!”很惨,凝玉被他捂住了嘴,只呜呜叫着,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她双手捶打也没用,谢衍只单手,便利落地将她手腕扣住。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像只鹌鹑一样,在他怀里抖抖瑟瑟。“王伯。”谢衍朝一旁立着的管家吩咐。“老奴在。”“西苑收拾出来,让她住下。”谢衍吩咐完,并未再说,抱着怀里分外不安分的凝玉,很快便消失在屋檐拐角处。青天白日,谢衍将凝玉抱去了她屋子。梨花木门哐当一声,被用力推开,后又被暴力地关上。整间屋子都似乎抖了抖。凝玉亦是。她能感知到,谢衍身上满溢的怒气和厌烦。暴躁又阴郁,一双黑沉的眼睛里,冷漠与厌恶同在。甚至还有一种毁灭欲。凝玉不敢再看他,眼里水光愈显,呜咽声渐渐变小,愈发窒息。她不解,他做出了这种事,莫名其妙地带回了一个和她眉眼相似的女子,该发怒的难道不该是她吗?他怎么倒是起了怒气。但凝玉不敢再惹他,谢衍如今兵权在握,权倾朝野,她有事求他,只得将心里的委屈暂时压下。谢衍进了屋,走至床榻边,将凝玉扔在了床上。他没再捂着她的嘴,凝玉窒息感消散,喉咙处却发痒,忍不住咳了起来。她咳了好些声,咳得一张娇俏小脸泛起绯红,喉咙里的不适感才消散了些。“你这么凶这么粗暴做什么,我可是你妻子。”他沉默盯着她,好久后冷嗤了声,屋外春光从窗扉落进床榻间,缓缓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