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抱怨似的道:“快点啊,不然今天的鸭腿你一个也别想要了。”苏稷温柔应道:“好,全给小余。”男人慢条斯理的按灭了手机,对姜宁微微颔首道:“抱歉,我还有事,就不多奉陪了。”姜宁握紧了拳,眼角都显出几分狰狞,他起身,一拳就要砸到苏稷的身上。苏稷直接拦了下来,他稍用力甩开了姜宁的胳膊,微微后退一步,狐狸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姜教授,冷静一点,你要是当真伤了我,小余可不会对你有好脸色。”“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对吗?”苏稷理了理风衣的衣领,转身便离开了。姜宁缓缓的跌回了沙发上,他沉默的收回了眼神,垂眸看了一眼手机,按开。一大堆杂乱的推送涌来,没有一条信息是属于谢余的。姜宁闭了闭眸子,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他按下了谢余的号码。嘟…嘟嘟…时间像是格外的漫长一般,好半晌,对面的人才接起了电话。“小姜?啊,不好意思啊,我马上有点事情,回家再和你说好吗?”嘟嘟…姜宁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谢余已经挂了电话。他有些发怔的看着眼前缓缓冒着热气的咖啡杯,看起来很苦,他想。谢余有这么忙吗?他们在一起不过半个月多,谢余好像越来越忙碌,打电话开始不接,就算接了也就说上几句话便挂了。姜宁约他,他也开始推辞了。借口永远都是忙。忙什么?钢琴家每年只需要开一场独奏会,他并不需要为家族企业担忧奔波,也不需要为工作劳累,除了琴行的一些琐事和谱曲,他还需要忙什么?更何况,若是当真这样忙碌,为什么还有时间和苏稷一起吃饭?说到底,谢余并不在乎他,不会为他患得患失,也不会为他考虑太多。那位优雅又花心的钢琴家可能只是短暂的喜欢了他一下,他只是想和他玩玩而已。他姜宁,和谢余之前的那些前任,也没什么区别。姜宁眼眶微涩,只觉得胸口像是透空一个很大的洞一般的,冷风直往里灌。无力感几乎侵蚀了他的身心,或许喜欢一个人便会顾虑太多,姜宁第一次恋爱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他只是下意识的忍让。平日肆意的脾性只是他的保护膜,可面对谢余时,这层保护膜完全溃不成军。谢余蹙一下眉头,他的心脏都会仿佛停歇一秒似的。真正心意相通的喜欢应该是轻松愉悦的,可姜宁被给予了太多的不安感,于是他只剩下了惶恐。这惶恐的来源是喜欢,也是害怕失去。他一直都在回避一件事,就是谢余有可能对他也只是一时兴起。谢余开了一瓶红酒,冷白的手指轻轻弹了弹高脚杯的杯沿,苏稷看着他轻垂的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把小扇一般,偶尔颤动的弧度像是在他的心上扑扇撩动。苏稷动了动喉结,声音似是毫不在意一般的问道:“怎么好久没见你跟你家那位约会了?”谢余看也没看他一眼,手指顺了顺头发,表情有几分慵懒的优雅:“他最近太粘人了,有点烦了。”苏稷面上露出几分克制的笑意,半晌又缓缓平复了下去。“烦了就换了,小余可选择的不是还有很多么?”男人声音微哑,似有所指一般的道。谢余不在意的应了一声,轻轻揉了揉额头,眉心皱起几分:“没意思。”苏稷伸手摸了摸自己右耳侧的耳钉,微微侧头看他,声音很平:“还在想阿深?”谢余抿了一口酒,茶色的桃花眸就这样看着杯中摇曳的液体,半晌才嗯了一声。苏稷仰头喝了一杯,殷红的唇染上几分水光,他笑了一声,似乎对于谢余对于一个死去的人念念不忘这件事毫不在意。“说起阿深,我们那时候都觉得奇怪,你居然会喜欢那么奇怪的人,做事跟个机器人一样,哪点能叫你这么长情的记着他。”谢余似是被勾起几分回忆,男人茶色的眸子半阖:“不知道,我自小就喜欢跟着他,他喜欢做什么我就跟着他做。时间久了,不知不觉的,视线就离不开了吧。”“我会碰钢琴也是因为他,我总觉得他没死,他就住在钢琴里,我每次弹起,他就会出现在我身边,耐心的告诉我对应的音符。”苏稷手指微微攥紧:“庄深这家伙,还真是走运。”死了一了百了,偏生要成为他人的心头痣白月光。叫他们这些趴在围栏外窥伺那位瑰丽的钢琴家羡慕而不得,嫉妒也无处发泄。真是一道无解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