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许不太自在的移开了眸子,温声道:“陛下不可任性,如今朝中还有很多需要笼络的朝臣。”“这差事即便你不想交与礼部,也可以给你需要拉拢的臣子,适当的好处是能够挥发的,陛下这些年学了很多为君之道,应当都是明白的,对吗?”元熙帝缓缓起身,深色的眸中漾着几分浅淡的微光,他就这样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如同时光倒流一般的错觉,年幼的他也是这般的看着,仅仅是看着这人,心中便充满了敬仰与欢喜。如今,这敬仰与欢喜却是质变成了爱慕与压抑。爱之深,困之切。谢余微微握拳,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化作一股寒意慢慢攀升,他总觉得眼前的青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看着他的眼中充满了侵略与复杂的情愫。元熙帝站定在他面前,声音平静道:“可在朕的心中,太傅才是朕唯一想要拉拢的人。”尾音微颤,像是克制不住什么情绪一般的。“朕自八岁起便知道,朕最想要的,不过是太傅的一句夸赞,太傅的目光与注视永远是朕发奋的动力。如今,我仍旧希望太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只落在我一人身上。”谢余手指死死攥紧,他待感情再如何迟钝也察觉出了几分不对之处。这个他一直当做孩子一般的青年,竟是对他存了几分痴念。青年那黑沉的眸中展露的几分情愫,深沉的叫他也忍不住心惊。那不是对敬仰的长辈该有的目光。谢余勉强镇定下来,面色都有几分发白。如今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冲击还是有些大,先不说他一直将元熙帝当做亲近的孩子对待,就说那君臣不可逾越,以及男人与男人之间产生的异常情感,于谢余来说,都是不可触碰的天堑。他是谢氏的嫡长子,无论如何都是要娶妻生子,传接香火的。纵然谢父谢母如今劝不动他成亲,可谢余心中明白,身为谢氏长子,他终于有一日会成亲,不落谢氏传承。纵然不是那苦求不得的昭和长公主殿下,也会是旁人。可那旁人却绝不会是男人。“陛下不可如此。”男人茶色的眸子并非是往日的温和与柔软,那浅色的流光带着几分近乎冷淡的平静,他冷淡的看着他道:“陛下是真龙天子,臣不过是陛下麾下的一名臣子,陛下如此言语,将臣置于何地?”“若是先皇知道,臣万死也不够赎其罪。”元熙帝眼珠微转,嘴角的肌肉微微扬起,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与他气质所不符的邪气:“先皇已经死了,又怎么会知道?”身材挺拔的青年往男人逼近一步,他成长的很快,身高甚至要比谢余还要高上半个头,气势逼人。谢余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甚至带了几分惊惧。青年眼神压迫的看着男人,元熙帝缓声道:“太傅为何露出这般眼神看着朕?”“莫不是······”“放肆!你身为先皇唯一的子嗣,言语无状,若是被旁人知道了······简直无法无天。”向来风雅的男人白皙的面庞上漫上几分绯红、露出了几分压抑不住的恼意。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拳头紧握,看样子是被青年不知所谓的话气的够呛。元熙帝抬眸,纯黑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可就是这般,却又叫人产生一股无以名状的悲哀感。他扯唇对谢余道:“太傅,这周围都是朕的人,太傅也是朕的人,不是吗?”谢余抿唇不语。元熙帝见他不语,继续道:“太傅如今应当是知道了吧,朕爱慕太傅已久,若朕重掌大权,第一件事便是希望迎娶太傅为后。”“闭嘴!”谢余胸膛起伏,羊脂玉般的面上涨红了几分,那眼角的迤逦风情随着眼尾那颗红色的小痣微微拉长。“我十余年便是教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宿季微微握拳,牙齿咬紧,又缓缓松开。他像是有几分自嘲的笑了几声,随后空气又缓缓沉默了下来。“太傅便是这般厌恶朕?”“你分明说过会一直陪伴我,会看着我走上那高位,你说你会陪我、无论是繁春还是冷冬,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一直粘着你,你以为我将你当成什么人?”谢余面色苍白,声音染上几分无力:“陛下,臣并不喜欢男子,更何况臣已有心悦之人,陛下不是早已知晓了么?”宿季闻言表情忽的微微变了变,嘴角弯成一个奇异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冷笑,他声音轻缓,不急不慢:“太傅是说昭和长公主?”谢余忽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宿季便笑了几声,他并非笑的如往常一般爽朗,反倒是有几分阴翳:“太傅这样慧眼,竟看不出那昭和长公主殿下,是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