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兆兴?”程颂对这个名字提起了好奇心,他接过陈幸予手里的空碗,继续问着。
“我还是应该尊称他一声方总,毕竟也是这公司的老板之一,”陈幸予皱着眉回答,“这公司你别说,妥妥家族企业,方兆兴是安智明的小表弟,比我还小两岁,纸上谈得一手好兵……”
陈幸予中间叹了口气,也懒得再细说:“总之吧,这不到50个人的小公司,重要职位都是老板的亲戚,剩下的七七八八都是老板及其亲戚们的朋友,像我这样的纯打工人,还真是少数。”
“你试用期到什么时候?不开心就别去上了,最近看你经常因为工作生气,我实在心疼。”程颂再次尝试劝说。
“试用期到下月底,”陈幸予话顿了一下,她想了一会才又开口跟程颂说:“但这公司的业务还可以,核心技术和产品凭我浅薄的判断前景还不错,最重要的是,我怕这么短时间就离职,影响我再找工作……”
“好,那就先在这公司做着,别担心,一切有我。”程颂点到为止,没再多话。
“光是你能听我发发牢骚,我就感觉好多了,原来上班也会遇到很多烦心事,和甲方爸爸打交道也经常气得拍桌子骂娘,”陈幸予说着,头一歪就倒在了程颂腿上,“还是有你在比较好……”说着她不断调整着姿势,想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陈幸予蹭得程颂心痒难耐,他赶紧扶住了陈幸予的身子,催她刷牙睡觉,没想到陈幸予非但不听劝,还开始对他“上下其手”了起来。
“小星……别这样……我怕你身体吃不消……”程颂呼吸有些急促,捂着脸微微皱着眉说道。
陈幸予把脸转向程颂,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望向他,但程颂似乎还是不为所动。
陈幸予表情渐渐变为失落,她鼓起嘴,有些不高兴地向下瞥着,余光还不断扫向程颂。察觉到程颂终于开始迟疑不定了,她趁机撑着胳膊起身,整个人倒向程颂,她把脸慢慢凑近,直到长长的睫毛在他鼻梁上落下阴影。程颂的呼吸更加不平稳,她又迎着他的鼻息一点一点试探着,然后一歪头,用舌尖轻松打开了他的唇缝。
不过,两个人的温度刚要融合,陈幸予就停下了,“充电完成!银耳有些甜,我去刷牙了。”
陈幸予心满意足地一笑,撤身欲走。突然,她感觉手腕子上一热,一回头对上了程颂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而不舍。
“好啦,我……”没等陈幸予说完,程颂拽着她胳膊往回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又倒在了床上。
“闪充怎么够,来,等充满电再去刷。”程颂一翻身,到底是顺着陈幸予,给了她想要的放松。
陈幸予在连续加班了两周后,终于跟着方兆兴带领的团队来到了k市参加展销会。
从出发开始到参展全过程,陈幸予时刻感觉自己像个跟家属团出来旅游的外人和随从。原来公司里大事小情,大家都喊“芝芝啊”“芝芝姐”,这次一出来,变成了“幸予啊”“幸予姐”。
陈幸予作为团队运营岗位的支持人员,从拍照录像,到管理参展宣传的物料,再到负责线上和线下的宣传推广等工作,基本上她一个人全包。虽说一直都被在产品技术经理和销售经理使唤得团团转,不过她的心态倒是摆得很正,总归是有几年的策划经验,对于领导提出的要求基本上能有条理地完成。
比陈幸予境况还要差一些的,是和她一样但比她入职早一年的“少数打工人”行政人员小翁,整个“家族”团队恨不得把这几天的吃喝拉撒全挂她一个人身上,她光是订奶茶都订到头痛。
晚上在酒店住宿,也是陈幸予和小翁一个房间,两个女生每天一进屋,就累到谁也想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一直躺到两个人都歇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准备洗漱睡觉,小翁每天睡前都要骂一通老板及其亲友团队,才肯罢休。
陈幸予通过和小翁的聊天,也对这家安新科技公司的内情有了进一步了解,虽说是家族小企业,但公司内部还有一些看不到的派系和纷争。
就比如,这次带队出来的方兆兴方总,就经常被听到和安智明安总在办公室拍桌子对吵;一向勤劳能干的芝芝姐,也被方总带领的销售团队抱怨工作效率低、不出活儿、拖公司的后腿;而公司老大安总呢,本身是手握产品核心技术的人,所以产品技术岗位的人则大多数是安总“死忠粉”,他们私下里还一直看不上方兆兴带的销售团队一伙人,总说他们守株待兔,坐等现成……
总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越是亲戚朋友,互相diss起来就越能直戳对方痛处。
小翁每次吐槽完都睡得安稳,陈幸予则是闭着眼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白天各岗位人员的工作状态和成果,她总是隐约感觉到,这次方兆兴带队来参展,不是来提升品牌知名度和拓展市场的,反而更像是一场老客户专程前来给方总捧场的作秀,因此展销会上看似热热闹闹,人来人往,但他们取得的实际成果并不理想。
展销会的最后一天,陈幸予还趁着上卫生间的空档,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偷偷跑到了铖威科技的展位附近观察,虽是偷看的时间不长,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从展台设计、产品摆放,还是从技术和销售人员的专业度等方面,安新和人家铖威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有那么一时三刻,她开始恍惚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陈幸予暗自思索着,回去和程颂商量一下吧,以安新现在的管理模式,累到死大概都没什么发展空间,还不如趁早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