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怎么不去首都过年呢?”除了南方那边的城市,她爹娘现在也是首都那边的常客了,动不动就过去住几天。邢爱燕笑道:“首都冷啊,这时候南方那边暖和。”跟几个闺女在电话里聊了聊,说好了年后回来的时间,到时候有空就去省城玩玩,没空就不用去,知道大家都挺好就行。廖春华没跟她闺女通话,就是跟村里供销社那边说了声,让他们等骆立春去进货时捎带脚说一声。她忙着在家里收拾衣裳呢,现在箱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新衣裳,不知道穿哪件好。石安村那边,骆立春知道骆常庆挪走户口的事,听到他们今年要去特区过年已经没那么惊讶了。就是有点羡慕。跟供销社里的售货员感叹:“那我大哥今年要失望了。”售货员也是本村人,知道骆家那点官司事,顺口说上两句:“你哥嫂肠子得悔青了吧?”骆常庆混的越好,骆常胜被村里人提起来的次数就越多。他们引以为傲的城市户口,骆常庆也办到了,还一挪就挪去了特区,成了特区人民。村里也有几个酸的,嘀咕着骆常庆为啥不把老婆孩子的户口也迁过去,还恶意揣测,两口子户口都不在一处,早晚得出状况。明白的都懂,人家不牵肯定有不牵的理由,现在骆常庆这么有本事,老婆孩子的户口还不是想什么时候转就什么时候转?“悔的恨不能撞墙了,我大哥他那个亲爹就不是个人玩意儿,喝上酒就惹事,见天不够给他擦腚的。”骆立春道,“运输队效益也不好,我大嫂下岗了。”听说今年好多单位都破产了,铁饭碗也不是那么有保障,不少人都失业在家。有些单位虽然没破产,但也是干一天歇一天,工资还发不下来。骆常胜他那个水泥厂的效益今年也不怎么样,三个月不发工资了。元旦的时候两口子去了他们家,拐着弯的打听骆常庆开厂子的事。不光骆常胜,冯家还有她大姑子家等一些拐着弯的亲戚也快把她烦死了。知道骆常庆开了厂子后都想让她帮着搭句话。她是能在骆常庆面前说上话的人吗?别看这两年关系稍稍缓和了,可她看见骆常庆还是怵头,像这类的口根本不敢开。而且越了解骆常庆就越知道这种话不能提。自家男人说了,他小舅选人有一套自己的标准,不是看谁谁谁的熟人、亲戚。能守住线,能拉的下脸,才是干大事的人,自己别瞎掺和。骆立春本来也没想给冯家人介绍工作,她也不是埋怨,就是有点吃味,小声嘟囔:“小言他姨介绍的人他小舅都留下了。”为啥就不能给她个面子,让她在村里风光一下呢。骆大厂长的亲姐姐,连个人都弄不进去,估计不少人在后头笑话她。冯亮笑叹:“常庆这个人啊,知恩图报。你仔细数数,现在能让他给面子的那几个,哪一个不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的?”“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也挺记仇。你以前对他那些挤兑,站在亲弟弟的立场上来咂摸咂摸,都是让他寒心的事。”“人家不傻,谁真正对他好,谁算计他,心里门清呢。”骆立春眼圈一下红了:“我也没算计他,我那时候不是糊涂吗……”“你现在只是比以前稍微不那么糊涂了点,但也没完全明白,还是个拎不清的。”冯亮指指县城的方向,“老大两口子跑来诉苦、哭穷,想让咱帮着说和,缓和一下兄弟关系。你是不是有一丝动容,准备接下那句话?如果真要说到骆常庆面前,咱们这几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骆立春张了张口,到底没反驳回来。当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首先想到的是‘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但冯亮在旁边一咳嗽,她就又明白过来了。她认为的‘应该这么做’,骆常庆未必认。等老大家一走,冯亮说了她一顿。别说骆常庆,冯亮都不认,还是认为老大充满了算计。骆立春就把这念头掐了。冯亮说得话,她是嫁出来的闺女,娘家兄弟的事就别掺和了。日子怎么过人家骆常庆这个大厂长不比她明白?用得着自己给人家操心么!有那工夫,还是想想家里盖新房子的事吧!这两年挣了几个,又从村里要了块地皮。她可是听说小九那几个姨都翻新房子盖小二层了,她跟冯亮商量了商量,决定也盖个小二层,这处老院子呢就给冯建留着,过个两三年把这边推了,也起个小二层,好给冯建说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