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蕉叶,果然寂寞。
虞愔坐在亭榭里,她断然没想到太子会回绝的如此决然。
再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她机关算尽,独独遗漏了当今太子是位刚正英明的储君,不会对阴谋诡计起心动念。
愈显得她卑劣。
她不甘心,不能就此离开大齐皇宫——这最接近权力的地方。否则虞氏苦心孤诣的布局将彻底崩盘。
可是满目潇潇烟雨,她又能去往何处?
手边有一把伞,润泽的梨木柄颇有分量,是男子所用。淡青的油纸面随伞骨折在一处,隐约藏着一枝梅。
她将伞柄在手中转了一圈,蓦地发现柄尾刻着一个“南”字。
她心惊,回首早已不见了送伞人。
四野寂静,雨声潺潺,她始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全都落在暗处那双眼里。
虞愔起身,撑开伞,走入漫天落雨。才转过两道宫墙,便看见了枢密院的衙署。
不禁自哂,自己何时变得只顾眼前,不顾身后了。
她合伞拜谒,来开门的是方才那名绿衣小吏,见到她,眉头都挤到了一处:“姑娘你……”
“我来还伞。”虞愔说。
伞尖垂地,淌下数滴雨水。
她通身根本像是没打过伞一样,一身雨气,濡湿的鬓发贴着过分白的脸颊和脖颈,模样凄楚。
小吏叹了口气,“姑娘你是何苦呢?”伸手要接她的伞去,虞愔却说:“烦你通禀一声,我要见过南大人之后,亲自奉还他这柄蔽雨之伞。另有几句道谢的话,要当面同他说。”
南衡合了窗,眼前耳畔风雨歇止,再和他无关。
他理了理官袍,请随侍泡上两盏白茶,走到偏厅时,虞愔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根本不是来还伞的,明明一身傲骨,偏要装出这副恭谨的样子。片刻以前舒逸轻曼的蓝裙遭风雨摧折,湿淋淋委在她身上,描摹出纤细的骨形。
他下意识想解了外袍给她,却发现官署的朱衣并不合适,只有作罢。
热茶端上来,他递了一盏给她,看她接茶的十指早就冷透了,指甲盖里蓄着淤紫,指尖却泛着一层惹人生怜的嫣红。
南衡别过目光,不再看。“得了荫蔽就好生离开,还回来做什么?”
虞愔将青纸伞朝前一递:“有借有还,不是正中南大人下怀吗?”
秋水不渡(三)
南衡冷笑,反唇相讥:“你这是勾引太子不成,所以择木而栖了?”
言语间极尽刻薄。
虞愔忍受着屈辱,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