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乖巧又无辜地和七海建人对视几秒,两人默默移开视线,同时说:“抱歉。”“谢谢你来救我。”她又说。她刻意拉开距离的受伤神情和自己依她所言亲了她的事情让七海建人内心复杂,他尽力把语气软化:“这是我们的工作,不如说这次应该由我们感谢你。”“真是大收获呢。”五条悟说到这儿,语气阴森森的,“未登录的特级咒灵好几只,还有‘夏油杰’。”“您抓到夏油先生了吗!”“你认识他?”“我见过他穿的袈裟,所以在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泷岛月松了一口气,对五条悟笑,“要记得好好沟通哦。”“你不知道他是坏人吗?”五条悟问。“朋友变成坏人,悟先生也很伤心吧。”她晃了晃腿,关注点偏移,丝毫不怀疑五条悟会惩戒“坏人”这一事实。五条悟白色的睫毛轻轻抖动,蓝眸被墨镜严丝合缝地覆盖住,哼笑道:“真是厉害的人啊,阿月。”“好啦,你都睡了一天了,作为帮大忙的奖励,晚上一起来吃大餐吧!”“诶?诶?”她没反应过来地看着五条悟推门而出,“可以吗?”头发被身旁始终沉默的七海建人揉了揉,她下意识露出惊喜的表情,而金发男性神情平静,好像突然摸脑袋的人不是他。早已熟悉七海建人性格的泷岛月轻易感受到他缓和的态度,眼睛亮晶晶的,严肃地咳嗽一声,又偷偷笑。虽说七海建人确实存有安慰她的想法,不过竟然摸摸头就立刻记吃不记打地开心……她这么喜欢那个世界的他啊。“听五条先生的吧。”表面上,金发男性还在严谨地陈述,他表情柔和,带着夸奖的意味,“留下讯息,坚持到最后还帮我们吸引咒灵的注意力,辛苦你了。”“还有,”他顿了顿说,“抱歉。”抱歉,是没有陪着她的抱歉,还是没有留下她的抱歉?泷岛月一时不知道心里一瞬间涌上来的酸涩到底算是被哄好了,还是更加委屈了。见她一下咬住嘴唇,家入硝子率先出声:“七海,把你女朋友带出去哭。”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不知第几遍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然后他就倚着墙璧,陪着缩成一团自闭的姑娘安安静静地呆了一下午,任凭她一手抱膝一手举起拽住他的西装衣角,也假装没看到她偷看自己的目光。直到时间差不多,他提着她站起来:“再蹲着腿会麻的。”泷岛月在探查七海建人底线这方面异常灵敏,感觉到自己被纵容,便委委屈屈:“已经麻了。”……那你就不要这样子蹲。“要吃冰淇淋才能好。”这是什么小孩子的撒娇语录,话说这算加班吗?不,从头说起的话,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哄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女朋友。那个人……把这么柔软的女孩子带进咒术世界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冰淇淋递给泷岛月并收获一枚欣喜灿烂笑容的七海建人如是想。注意到她叼着冰棍发呆时难过的神情,他叹着气,心想最后一次吧,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明明能很成熟地应对特级咒灵,现在却像是孩子一样。她是怎么和不习惯失控的七海建人走到一起的。这个傻姑娘。他看看五条悟发来的短讯,又看看嘴角沾上巧克力脆皮的泷岛月,乖巧得像只囤货的仓鼠,认命地放弃思考为什么自己要掺和进来,领着蹦蹦哒哒的姑娘过去。说是大餐,实际上是几个人跑到地下室吃自煮暖锅,而且最后完全变成泷岛月主厨、虎杖悠仁打下手、两个真正意义上的年长者聊天摸鱼的情况。“因为悠仁现在是‘死亡状态’,所以不能轻易露面,只好在这里咯。”听完虎杖悠仁故事的泷岛月用樱色头发少年招架不住的慈爱目光看过去:“和惠是好朋友吗?真是个好孩子。”头发被揉成鸟窝的虎杖悠仁也八卦地问:“你和另一个世界的娜娜明是恋人吗?”“娜娜明?”“是七海的昵称哦!”他元气地竖起手指。“好可爱!”泷岛月不知道在说谁。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七海建人看着愉快聊天的两人和乐见其成的五条悟,眉头一皱,后知后觉地想。他好像被三个笨蛋包围了。锅里颜色搭配得令人充满食欲,泷岛月调制的酱料和小点心摆了一桌。她支着脸满足地看虎杖悠仁狼吞虎咽,一边盛菜一边递水,岁月静好到让人不敢相信这个少年身体里还寄宿着诅咒之王,还刚刚经历过一场痛苦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