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说的。”这个李届认,“但是你不要翻旧账好吗?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改了。”“你改,那叫改吗?前几天你还不是一样……”“我在改。”李届辩驳。“我没看出来。”任繁努力克制,声音最后还是高了起来,“凌晨才回我电话,说已经回来了,然后失联2小时。”李届是打车回来了,结果下了车就歪倒在了路边,直到被早起的大爷拍醒,他才回了家。大衣裤子上全是灰尘,任繁在家都要报警了。李届扶着任繁的肩,“你别这么大声,不是没事嘛,在小区门口睡着的,又不是在马路上,没危险的。”“是春天了,但是凌晨什么温度,李届,你有没有数?”李届又抱住任繁,“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又不是总喝这么多。”男人其实根本不知道女人总在担心什么,失联一会儿仿佛宇宙都会毁灭,喝多而已,还只是偶尔。这话现在李届不敢说,只随便地下保证,“我不会再这样了。”任繁挣开李届的手臂,“出去,我要洗澡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闹,没有解决方案,李届不能不应酬,不能不喝酒,哪怕他能指天指地在家跟任繁发誓做保证,出了门什么鬼样子任繁门清。每每因为李届的醉酒问题都会爆发矛盾,吵来吵去最后都只是重蹈覆辙,任繁只是反复发作,反复让自己生气,然后过段时间自我原谅,每次闹完李届会收敛很多,不会醉倒,能安稳回家,回家能洗澡,然后生活能平静一段时间,再犯。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吵架,工作日时间会好过一些,因为漫长的白天都不在家,回家就是收拾洗澡睡觉,起床就走,没有什么交集,而吵完架还没和好的第一个周末,过了8点钟任繁还躺在床上,李届不知道在干什么,客厅里有他来来回回地脚步声,任繁拿起手机,一片安静,有业务运转不良的公司的周末风格。李届买了早餐,装了盘,在客厅喊了一声,“起床吃饭了。”任繁在床上翻了个身,李届等了一会儿任繁还没理他,他走到床边,主动交代,“我等下要去公司加班,你起来吃早饭吧,晚上正常下班,我们出去吃饭吧?”语气温柔带着丝祈求,任繁背对他,半响才应:“嗯。”李届意识到任繁就此放过他了,他稍微撒个娇,“那亲一下。”任繁坐起来,李届轻轻亲了亲她的脑门,“那我走了。”床铺的另一边床单一片褶皱,任繁起床后换洗床单被套,把李届的睡衣一起也扔进洗衣机。虽然吵架但是没有分床睡,以前吵架任繁会赶李届去睡沙发,实在赶不动她会自己去睡沙发,这样的行为是试图在吵架时分隔亲密关系,但实在说不好,到底是为了惩罚谁,任繁一个人睡床会睡不着,而睡沙发又会睡得浑身酸痛,后来任繁不再执着吵架时怎么睡,就算睡一张床,一样可以楚河分界,床够大,被子够宽,至于睡着了会不会抱到一起,任繁不困扰,醒来她一样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李届对于睡熟后主动靠过来的任繁,心里会登时软成打发的奶油,他会把这种习惯养成的动作当做任繁不自觉暴露出的爱意。但女人啊,她一片平静,你以为她在消化矛盾,你以为她在平息怒火,实际呢。近几年里,任繁察觉到自己明显的变化,以前你很爱一个人,患得患失,他稍微一个不高兴,你当天大的事情处理,他没有第一时间放你在心上,没有第一时间为你考虑,你觉得天都要塌了,你爱惨了他,爱到自己险些丧失人格,但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被偏爱的人他清楚自己的分量,他游刃有余,他有恃无恐,他甚至凭喜好轻松掌控一切,你呢,围着转,围着哭,围着他,只这一个中心,就企图放弃一切来证明自己爱的没错。任繁这个人不像一般的女人,难受时喜欢折磨自己顺带折磨别人,生活反复,她开始学会让自己开心第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折磨自己,生气也本着要气死别人不气自己的原则,一般都是发急火,发完了就没了。像这种延续多天的,纯粹是想施展冷暴力。这其实不是她本意,但是她也许是年岁长了,成熟了,觉得闹腾有失分寸,哭闹不休更让人嫌恶,再一个李届现在并不会接她哭的招,可能是在一起时间太久,男人对女人的眼泪没有什么感觉,如果没什么感觉,那么哭就没有用,还浪费自己感情和水分,冷漠不搭理,最低耗,节能。任繁闹不清究竟是什么发生了变化,后来她在一本书里看到一个故事,结婚多年的夫妻,妻子生活情趣丰富,做美食、装点家里,给丈夫准备贴心的礼物,丈夫也许是粗心,也许是结婚后惯有的松弛,导致他习惯性忘记节日,忘记礼物,忘记妻子需要的浪漫。妻子总觉得闷,晚上总不停地拖地,导致家里总湿乎乎的。有一次,他们爆发矛盾,妻子躲进衣柜里,丈夫在客厅,他知道她在哭,他知道她等着他去找,但是他没有,没有安慰,没有去拉开衣橱,就这样,过了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