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柯和握着柏柯脚踝的手皆是一愣。
宿来斜眼看向柏柯身后的“东西”,手上修理车轮胎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柏柯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虽然心脏依旧突突跳个不停,但他的精神值总算稳定下来,那一连串【-1】停止了跳跃。
空气陷入死般寂静,宿来轻飘飘移开视线。
在宿来转移目光的一瞬间,攥住柏柯脚踝的手突然发力,细瘦干枯的手指勒出一道道淤红。
柏柯不敢出声,一边忍着难以名状的颤栗,一边求助地看向宿来。
宿来却置若罔闻,蹲身检修轮胎的他皱了皱眉,手臂蓦地使劲,从前轮胎拔出一截同样干枯的手指。
人类的手指,死掉的那种。
“……”
柏柯和抓着柏柯的手再次愣住。
“扎得这么深,难怪爆胎了。”
宿来举起手指对着光看,这节指头的断裂处被血痂覆盖,指甲长且锐利,比洒在路上的钉子更容易中招。
就算是尸体,也已经不新鲜了。
“哎。”
他拎着枯萎的手指发愁,感叹出行不利。
抓着柏柯脚踝的鬼终于反应过来,想起自己的设定和职责,立刻用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咯咯咯发笑:“你吵醒了我…是你撞了我…撞散了我的老骨头…你得负责…负责到死…”
柏柯脚踝上的手越收越紧,像溺死的水鬼拉人偿命。
宿来对着那团脏东西晃了晃断指:“阿姨,你随地乱扔手指,结果指甲戳破了我的车胎,现在物价水涨船高,修理费至少一百块。”
面对突如其来的碰瓷鬼,宿来先发制人。
“如果你不给我赔偿金,我是不会把断指还给你的,”宿来捏了捏瘪下去的轮胎,愁眉不展,“阿姨,你是选择给我出修轮胎费呢,还是直接给我一百块赔偿呢?”
刚才还遍体生寒的柏柯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
被反问的断指“阿姨”同样僵住。
这是什么情况?
它死了多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一百块。
阿姨掂量了片刻,吓得松开了手:“一百块啊…我要捡好多天的垃圾…在大太阳底下干好多活…一百块…我没有…问他们要去…钱…我的钱都在他们那…”
脚踝得以解脱的柏柯拔腿离开原地,宿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用慌张。
柏柯惊魂未定地躲在宿来身后,越过宿来的肩膀,他终于看清了这团脏东西。
它只剩下一副干枯的骨架,残缺不全的四肢裹在破破烂烂衣服里,浑身血迹斑斑。
确实不是个人了。
宿来:“哦,你说的「他们」是谁?”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这团脏东西像腐烂的尸泥,裹上了宿来的小电瓶轮胎,“你把我吵醒了…把我撞碎了…你要对我负责…”
浑浊的声音变成咯咯咯的笑,一下又一下抓挠着人类脆弱的听觉神经。
脏东西发出的声音是有污染性的,要是放在从前,柏柯早拔腿跑了,见鬼就跑是人类的本能。
但今天他躲在宿来的身后,突然不是很想跑。
他想要看看这团碰瓷的脏东西,最后要怎么收场。
柏柯摩拳擦掌,大佬的腿给了他自信。
宿来不动声色:“阿姨,咱讲道理。”
“是你躺这儿碰瓷的我。”他纠正道,“我的电驴都快没电了,撞不散你,是你自己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