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一会的沉默。
朱季川问:“梅家那您会伸手帮一把吗?”
朱合洛嗤笑一声:“帮不了,也不会帮。第一呢,他手里户部的那些东西对我没用,第二呢,这梅伯符虽然和我一样出身微末,但他以文见长,且向来颇受追捧,未曾经历过权贵践踏,科举后又一路顺风顺水,便以为有现今的风光真是自己凭真本领得来的。”
“殊不知他满身荣光都不过是皇权下的羸弱荧光,不过是从贵人们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微末之光。”
“高小姐不管是谁杀的,又死在哪里,他在知道高大小姐怀里有一封和自己女儿相约的信时,就该想到有人想让他退了。”
“他退了,女儿说不定还能进宫。”
“留得清名在,韬光隐晦个七八年,说不得还有起复之日。如今,这罪名一定会扣死在他身上。”
“没人救得了他的。”
朱季川问:“那依父亲的意思,高小姐到底是谁……”
“你回去用沙盘推一推,看这件事一开始谁的损失最大,到现在又是谁的损失最大,想明白了得失,你就知道高小姐是谁杀的。”
“是,父亲。”
“不说他人了,我且问你,”朱合洛:“这几日的策论都拿给先生了吗?先生怎么说?”
朱季川:“先生说,只要殿试时不失仪,前三甲总有一席之地。”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朱合洛显得很高兴,“我儿此等人才,哪家千金娶不得?等你大考之后,为父便想想去哪家提亲……
“阿爹,”朱季川很为难地打断了他,“我……能不能不娶妻?我若能自己建功立业,便没人敢看轻她出身低微……”
“锦衣玉食,名师教导,我不希望只养出了你的书生意气,”朱合洛顿时不笑了,“我看那丫头也确实有趣,以后你不妨多偏疼她几分就是了。”
朱季川没有说话,只听到朱合
洛语重心长地喊了声“儿子”,又似乎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情关过了,就没有过不了的关。”
他没让朱季川继续说话,而是吩咐道:
“你先出去,等我一起回席,让阿峰进来伺候。”
“是。”
有开门声响起,又有脚步声进来,有人恭恭敬敬地问:“老爷是要虎子还是官房?”
“虎子。”
小七妹立刻缩成小小一团。
便有人从围屏外走进来,小七妹能瞥见那只伸过来的手,好在那只手在太师椅旁的博古架上取了尿壶,又转身走了。
接着有哗哗放水的声音响起,围屏处顿时有股尿骚味。
哗哗哗……的声音骤然停止,小七妹顿时一惊。
“谁在那里?”
朱合洛提高声音一声厉喝。
心念电转间,小七妹迅速将剔骨尖刀拿在手里。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咔嚓一声响,窗口陡然破了一个大洞。
锵的一声,有刀剑相加的声音从洞口向朱合洛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