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一家茶楼找到了病人。她抱着孩子,聚精会神地听着书,听到趣处,开心大笑起来。这是我们在医院从没见过的笑容。护士心软,说等她们听完吧。我叹了口气,说不用喊了,偷偷跟着他们。从茶楼出去,她们又去了夜市。护士说,总是沉默寡言的孩子,原来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也有星星。她问我,这个女人真的没多少时间了吗?我点头,只剩下几个月了。护士偷偷擦了眼泪,说听别人说孩子他爸在洛京,但一次都没来看过她们母子,回去了恐怕再也不会这么笑了。在玩具摊玩游戏,病人体力不支。我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一袋下午做的粽子糖,避开人和摊主商量,以赠品的名义把粽子糖给了病人。病人很惊喜,第一颗糖给了孩子。从夜市出来,母子两人手牵手回了医院。医生和护士们都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只是给她做了个“例行检查”,护士去灌了两个热水袋,一个给病人,一个给孩子。病人对说我,新年快乐,尤医生。我说新年快乐,明天晚上科室组织放烟花。她和小男孩对视一笑,两人都很开心。出了病房,护士问我,什么时候有的活动?我说就刚刚。回到家,热意融融。爸妈坐在客厅里看春晚,簇簇抱着小兔子数红包,嘴角沾了一点糖渍,小品逗乐爸妈,两人大笑起来,姑娘抬头看了两眼,也跟着傻笑,笑完忘记自己数到哪里,呆呆地看着红包,也不气馁,重新开始数,是个特别有耐心的孩子。我告诉自己。尤森,现在的日子很好。……尤堇薇翻完了所有关于这个病人的日记,她安静地擦去桌上的水渍,整理好日记本,放回了原位。-夏夜总是热辣,天热,人辣。一进酒吧,男男女女都穿得清凉,台上乐手摇头晃脑,台下人群晃动,放眼望去,白花花一片晃人眼。二楼,陆嘉钰坐在人堆里,百无聊赖。边上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调情的调情。他干什么都没劲,酒喝着也没什么滋味,牌也不高兴打,也不想别人凑过来烦他。呆了一阵,想走。他随手拿了把果子,听他们说林家的事。听了两耳朵,笑了声。左柏看他一眼:“哥,你干的?”陆嘉钰嚼着松果,慢悠悠道:“别污蔑我,我这阵子安分得很。林家和我有什么关系?”左柏:“那阵子你爸可没少遭罪。哥,你这气消了没?”陆嘉钰随口道:“说不好,我女朋友都弄丢了,你说我这气该不该消?而且林斯昀那个逼……”算了,提他就上火。左柏:“?”他灵光一闪,想起前阵子林斯昀从邺陵回来,错愕道:“不是吧,哥,他在追嫂子?”陆嘉钰冷哼一声,狠狠捏碎了果壳。像是把无辜的果子当成了某人。左柏“靠”了一声,压低声音问:“我们玩儿他一把?他那个公司刚进驻洛京,脚跟不稳,要是大笔资金出去回不拢……”“不用。”陆嘉钰淡声道,“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左柏啧啧摇头:“这不像你,以前要有这种事儿,人早被你玩儿死了。现在怎么着,改吃素了?”陆嘉钰垂下眼:“她会不高兴。”“……”“?”左柏:“得,哥你没事儿别在洛京呆着了,早点儿把嫂子哄回来。你这个蔫巴巴缺了水的样子我们都看厌了。”陆嘉钰把剩下的果子一抛:“走了,看见你烦。”左柏使坏:“我又不姓林。”陆嘉钰都走到门口了,回身捏了把果子往他身上砸,左柏大笑着躲开,找人看他笑话去。后门出去是条小巷,陆嘉钰倚在墙边倒了根烟,左手摸进兜里,碰到金属质地的打火机,顿了顿。寻个机会戒了吧。她不喜欢。正出神,鼻息间多了股香水味。女人伸出一只白净的手臂,点着火送过来,笑道:“一个人?用我的吧,进去喝一杯?”陆嘉钰随手丢了烟,径直走开。“啧,脾气这么大?”她跟上来,高跟鞋像夏夜的鼓点,踩得人心烦意乱。陆嘉钰没什么耐心,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巷子,独留下错愕在原地的女人。女人有个同伴,在边上看完了整场好戏。她问:“那个帅哥说什么了?”“靠,他说他结婚了。”女人翻了个白眼,“手上连戒指都没有。如果真结婚了,摘了戒指来酒吧,肯定是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