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房子虽然还在,但都搬空了。尤靳虞只留一夜,住胡同里也不方便。“我经常自己住酒店。”尤靳虞自然道,“去外省参加竞赛都是住酒店。哪里都一样,酒店最方便。”尤堇薇想了想:“住陶姐姐的酒店吧?”他乖巧地应好。拐入小巷,那点光亮渐渐消失了。尤堇薇瞧着石板上黯淡的纹路,心不在焉地往上踩,忽然,身边的脚步停了下来。她下意识抬头:“怎么……”话卡在嗓子里。十六号门口,站着个男人。他姿势闲散地倚在墙边,感受到注视,忽然抬眼看过来,黑眸在暗色下竟有几分澄净。这样的陆嘉钰,让尤堇薇想起那年曼城的雪。“回来了?”他提了提手里的袋子,“给小鬼送衣服,正巧在邺陵,顺道过来了。”这语气不能再自然了。听着还真像个“朋友”。尤靳虞上前开了门,看了眼姐姐安静的神色,随口问:“进来坐会儿还是就走?”陆嘉钰往里瞧了眼,装模作样地问:“不打扰?”尤靳虞问姐姐:“姐?”尤堇薇:“…进去喝杯茶吧。”进门后,陆嘉钰简单打量了这栋老房子,和豆石巷的屋龄差不多,干净规整,院里花草繁茂。尤靳虞进厨房烧水,留他们两人在客堂。光下她的面容清晰,娇艳、干净。一如初见时。陆嘉钰支着脑袋看她,问:“最近在忙什么?”尤堇薇的视线落在院子里:“忙工作室的事,选地方再装修,准备完就开业。和以前一样。”“……注意休息。”他咽下那句要不要帮忙,“我忙完就走。”尤堇薇轻“嗯”了声,搅着手指。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陆嘉钰停顿片刻,忽然说:“alex和我说,他在英国见过你。还给我看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拍到了你的背影。”尤堇薇低着头,眼睫微颤。许久,她道:“我忘了,可能是他认错人了。”“我不会认错。”陆嘉钰想起视频里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秒,他都不会认错。那确实是他的簇簇。她抬头,终于肯看他:“你想说什么?”陆嘉钰定定地看她几眼,起身道:“先走了,和那小鬼说一声,改天再喝他泡的茶。”尤堇薇怔愣地看着他离开。他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令人摸不着头脑。-再见到陆嘉钰是三天后。尤靳虞去了洛京,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门在凌晨被敲响,看到陆嘉钰的短信,她披了件外套下楼开门。门打开,对上他晦暗的视线。危险的,克制的。尤堇薇拢紧外套,轻声问:“为什么这时候来敲门?现在这样不合适了,你知道的。”陆嘉钰看了她几秒,喉头滚动。他递过去个纸袋,哑声道:“我以为丢了,找了很久。”尤堇薇有一瞬的茫然,她犹豫片刻,接过纸袋,打开低头看去,在看到红色围巾的时候她没能立刻认出来。“这是……”他笑了一下:“你的围巾。”三年前,她为醉倒在雪地里的男人围上的围巾。三年后,他交还到她手里,不想让这段记忆消弭。尤堇薇错愕地问:“你去哪儿找到的?”陆嘉钰轻舒了口气,轻描淡写道:“回了趟曼城,alex还住在那套公寓离。还好,他还住着。”“回来得急,想给你送来。”“进去吧,我走了。”他跨越半个地球,八千公里。只为了找一条被人遗忘的围巾。日记这是尤堇薇第一次说,喜欢他。……洛京,灵犀胡同。早上七点,刘轶打了个哈欠,掀开帘子从屋里出来,身上一件白色背心,跟老头似的,磨磨蹭蹭地摸到院里刷牙洗脸。正含着牙膏,余光一瞥,呆住了。瞌睡立马跑没了。正屋房门怎么开着?他们家遭贼了?不能吧。刘轶一手捏着牙刷,一手顺了把拖把,蹑手蹑脚地往正屋里走,刚踏上台阶,头上冷不丁探出个脑袋。倒挂着的脑袋。黑黢黢的眼珠子,白得像鬼。“啊——”刘轶吓个半死,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迷灵活地从屋顶上翻下来,自顾自地打了两个字,放到刘轶跟前:「饿了。」刘轶没好气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刘轶摸了摸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往屋里瞧了眼,问:“陆哥也回来了?陆家那个小魔头来好几趟了,觉得我把她哥藏起来了。”小迷:「饿了饿了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