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陈言深站在露台上给陶映冉打电话。陶家请他明晚去吃饭,他没立即应下,先问问她,免得这小姑娘又污蔑他和她妈里应外合。电话接通,他顿了一下。视线看向包厢里颓靡的男人。这是陆嘉钰的包厢,他们这群人隔三差五就会来这儿聚聚,没人来就空着。今天陆嘉钰也在这里,但除了他们两人,没别人,这两天事儿闹的,不少说他薄情寡义,为了个女人连兄弟都不要了。陆嘉钰就跟听笑话似的,说他爸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坐在里面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就没断过,有时候不抽,看着火星燃烧兀自出神,他在想谁不言而喻。“稍等。”陈言深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我就到。”挂了电话,陈言深推门进去。一进门他就蹙了眉,几步走到边上,拿下他指间的烟,见他面色不善地看过来,淡声道:“我去接冉冉,她喝醉了。”陆嘉钰不耐道:“关你什么事儿?”“不是说人家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吗?怎么着,你也准备下凡尝尝人间的七情六欲的滋味?”陈言深:“我答应她父母要照顾她。”陆嘉钰嗤笑:“人父母健在,要你照顾?”陈言深扣上西装扣子,自然地应:“我和尤小姐有几面之缘,也算是朋友,她找我帮忙,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拒绝。”“……”刚刚还对他冷嘲热讽的男人顿时熄了火。一声不吭,像放了个哑炮。沉寂半晌,就在陈言深要推门出去的时候,陆嘉钰起身跟上去,随口说:“送我一程,我没开车。”这几天他违章太多,车被扣了。让人送一程不算过分。陈言深眼底闪过笑意,没戳穿他,给这矜贵的大少爷留点面子,免得再把事搞砸了。-“尤尤,我好晕。”陶映冉趴在陈言深的背上,一脸痛苦,“我怎么觉得看到那个孤寡冰块脸了,啊,我的眼睛,我瞎了。”尤堇薇想捂她的嘴都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当自己没听到。事实证明,喝醉的人毫无理智。她说着说着又嚷嚷起来,说想跳舞,顿时扭得像麻花,没几下又累了,觉得困,眨眼就睡着了。期间陈言深只字未发,任打任骂。“陈医生,麻烦你了。”尤堇薇有点不好意思,“冉冉她……她说的都是醉话。”陈言深把陶映冉抱到副驾驶上坐好,不在意道:“我先送冉冉回去,再送你回城北。”尤堇薇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坐地铁很方便。”“顺道。”陈言深自然地打开车,“上车吧。”尤堇薇只好坐上了车,等车门关上,她骤然发觉车后座还坐了个人,纵使车里视线昏暗,她一眼认出了这道影。陆嘉钰在这里。她的心跳几乎停拍。尤堇薇攥紧了包带,和他拉开距离,紧贴在窗边,看向窗外,余光连他的样子都不敢看。他的味道传过来。薄荷味很淡,被酒气和烟味掩盖。“陈言深,该换车了。”陆嘉钰漫不经心地开口,意有所指,“后面位置太小,坐着挤人。”“那你下去。”陈言深一脸冷漠。陆嘉钰没再说话,视线直白地落在尤堇薇身上,还真是狠心,上了车一眼都不往他这里看。这三天,他把牵扯到这件事里来的人查得一清二楚,热搜的事,视频的事,照片的事,每个人都逃不了。收拾下来还挺累,家里电话他一个没接,陆清远的电话也被他拉黑了。他没法儿停下来。一停下来,一闭上眼,就是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用那双悲伤的眼睛看着他,嘴里说着刺痛人的话语,一张一合,他不用听都知道,她说的是分手吧。陆嘉钰想过开头,想过过程。独独没想过结尾。从一开始,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想的都是或许某天他厌倦了,便随意把她丢在一边,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簇簇,我错了。”“拍视频那天,我带着情绪,口不择言。”安静的车厢内,响起他嘶哑干涩的嗓音。他当着陈言深和陶映冉的面和她道歉,不再在乎那些没有用的身段和面子,只想她再对他笑。尤堇薇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用力失去血色,强忍着自己的情绪,闭上了眼。片刻后,她轻声道:“陈医生,我在下个路口下车。”陈言深闻言,看了眼后视镜里的陆嘉钰,没再拒绝。他礼貌道:“晚上注意安全。”车在路口停下。尤堇薇开门下车,夜风吹过她微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