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可不能动气。”护工小声劝她。尤堇薇心口一凉,陡然清醒过来,胡乱擦了擦眼泪,勉强扯出一个笑:“知道了,我答应过妈妈的。”外婆神色稍缓,拍拍她的手:“回去吧,早点处理完这里的事。”尤堇薇回到家里,怔怔地发了会儿呆,想起来要给他做粽子糖,出门去了趟农贸市场,回来做了午饭,叫醒阿虞。尤靳虞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把空间留给她一个人。下午,她认认真真地做了粽子糖。每一颗都晶莹漂亮,像昨晚夜空的星星。-“哥,撞见什么好事儿了?”刘轶瞧着陆嘉钰直犯嘀咕,这么笑了一整天了,这不知道在乐什么,还非得坐院子里看着大门。陆嘉钰:“走开,别挡着我。”刘轶和他商量:“哥,从邺陵回来你就没上过工,我把公告挂出去了,说你不在,不然他们还得天天来等。这半年一次,不过分吧?”陆嘉钰今儿心情好,挑着腿应他:“过两天,挑个下午。”刘轶嘿然一笑:“行。”五点半,尤堇薇到了。她像往常一样,和刘轶打了招呼,问了小迷的去处,说又去屋顶上玩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陆嘉钰瞧着,有点不爽,轻啧一声:“我人在这儿,光和别人说话有什么劲儿,过来。”她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掠过来。像一片雪花,很轻,快要融化了。陆嘉钰一顿,正准备起身,她却迎面走来,递过来一袋粽子糖,他没接,只是看着她。她此刻的眼神,陆嘉钰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冰凉的,悲伤的。仿佛院子里的露水一夜结冰,葡萄藤枯萎,残败的枯枝覆盖着雪层,昭示着凛冬将至。他看见她弯唇笑起来,听她用诚挚而温柔的嗓音轻声说:“半年了,赌局的赢家是你。恭喜,陆公子。”认错“只有一点,分手你想都别想。”……眼前素白的手上拎着粽子糖。刚做好的糖还有余热,甜香的味道弥漫,在沉寂而冰冷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嘉钰扣住她的手腕,喉结滚动。尤堇薇垂眸看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鼻尖发酸。半晌,她移开视线:“我知道了,你们的赌约。”陆嘉钰早把这赌约抛在脑后,不过是醉酒时的戏言,他闻言笑了一下:“我当是什么事惹你生气。那都是玩笑话,我都没当真。”他虽然笑着,眼底却藏着阴鸷。谁敢把这事儿往她面前捅?尤堇薇压下泪意,轻声说:“我当真了。他们说得没错,从一开始你就是玩玩而已,高兴了就想起我,不高兴了就把我丢在一边。这样一个听话、乖顺、漂亮的女人,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这个不顺心,可以换下一个。”“昨天没发脾气,留到现在气我呢?”陆嘉钰被她的话气笑,却拽着她往自己身上拉,语气危险,“这话我就当没听见。”发脾气归发脾气,贬低自己算怎么回事儿。他迟早得被这闷葫芦气死。尤堇薇丢了粽子糖,用力推开他。她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压抑的眼神,胡乱地包里摸出手机,把视频和照片都丢在他面前。“好玩吗?”“欺负人有意思吗?”“你处理不干净的事为什么总要牵扯到我?”尤堇薇红着眼,质问道:“你知道我在急救室门外看到热搜的心情吗?你知道早上我刚从你的床上下来,收到这些东西的心情吗?陆嘉钰,是你一直在纵容他们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一次次,我受够了!”陆嘉钰神经突突地跳,心里的火被她的话带起来,压着脾气去看那些视频和照片。视频是当时在场的人拍的。镜头摇晃,拍摄人和他们一起起哄,个个嚷着陆公子能有多久的兴致,有人赌十天,有人赌一个月……那些笑声刺耳又讽刺,最后是他乖戾的面容,轻佻地笑,丢下那块限量表,随口说,半年。视频里有人在大笑。“现在觉得女人比车有意思了?”“陆公子,好不好玩儿啊,说说?”口口声声说着女人,和车摆在同一个位置。女人对他们来说算什么,不过是个物件罢了,说丢就丢了。陆嘉钰关掉刺眼的视频,点开照片,是那天他从高尔夫球场离开去餐馆,他身后跟着个女人。“我压根不认识她。”他气极反笑。尤堇薇说了句是吗,翻出小迷在邺陵拍的视频:“你不认识她,所以别人千方百计地把她带到你跟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