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安全感,不喜欢把钱花在不必要的地方,是因为我从小就被丢在溪东镇,而我被爷爷打的时候,是他充当了哥哥的角色,保护我,教导我,疼爱我。”“我喜欢绿裙子,是因为他给我读《飘》的时候,我永远记得他读到郝思嘉用窗帘布给自己做了一条绿裙子的时候,他眼里的那种少年气的笑意。我想,等我长大了,我也要穿一条绿裙子给他看。”“我收到你的玫瑰花,脑子里想起的,却是我告诉他的话——溪东镇是开不出玫瑰花的。”“我看韩剧的时候会哭,是因为那些编剧真的很喜欢写失忆梗。我可能是他那段黑暗记忆里唯一的光点,但为了让他忘记那些黑暗,连我也不得不被抹去。可我谁也不能责怪,只能怪命运如此。”说完故事的温晞,又说了这么长的一大段,已是泪流满面。她望向沉默的聂子骞,向他微笑道:“你说过,莎士比亚用诗歌让他的爱人永生。而谈行止,他把最好的他留在了我心里。当现在的他需要我时,我应该义无反顾地回到他身边,把这个最好的他还给现在的谈行止。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无关爱本身,更多的,是关乎我们自己。”“子骞,谢谢你的温柔以待,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对你而言,你本就有一个幸福完满的家庭,能给予你很多爱。但我和谈行止不一样,我们曾只有彼此。现在,也只有我,能成为他唯一的光。所以,对不起,今天我必须拒绝你。”聂子骞也潸然泪下。他深深看着温晞,良久,总算也释然地笑了出来:“不用抱歉,晞晞。我也觉得我很幸运,很幸运能成为你曾经的男朋友,和你共度这样一段美妙的时光。看来……看来我除了祝福你,我没有再多的话可说了。”“谢谢你。子骞,你也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也更爱你的人的。”温晞向他道别,“时间很晚了,我先回家了,这里离我家很近,我走回去吧。你也早点回去陪阿姨吧。之后,如果还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微信我。”她正欲打开车门离去,聂子骞忽然拽住她,将她一把拉进他的怀抱,将她的头紧摁住,固定在他的肩窝里。他背着她,泪水汹涌。他那个释然的笑容,只是为了宽慰她的。现在的泪水,才是货真价实的。他望着车窗外空荡荡的街头上,正矗立着一个红绿灯。此时又轮到一个冗长的红灯亮起,正在倒计时。“又是红灯了。”他忍着呜咽,向她喑哑道,“绿灯亮起,我就放手。”温晞听见他颤抖地在她耳旁低声说出这句话,不觉也流下泪。她顺从地用她的手环住了他的肩,完成他们最后的一个拥抱。“小绵是异装癖的事,是我告诉你哥的总助的。我只是例行汇报,我不知道他们会找人做文章,也不知道后来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很抱歉,晞晞。”他再次向她道歉,“那个时候,我知道你误会是谈行止做的,但是出于私心,我没有解释,对不起。”“没关系,已经过去了。”到现在,她也只能宽慰他,“都过去了。”“还有,小响脖子上的定位器,是有录音功能的。我给它做检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段被录下的话,我想,你也应该听听。”温晞感到,聂子骞似乎把什么塞进了她的风衣口袋:“回家以后,就赶紧听一听吧。”他忽然收紧了手,用更重的力道拥着她,像是要把她拥进他的身体:“晞晞,还有那天在医院,其实进门之前,谈行止已经找过我,和我串通好了。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演戏骗你的。他对我说,如果他实在演不下去了,就让我在你察觉之前,想办法把你拖走。他说,他把你交到我手里,如果我敢负你,他一定会把我碎尸万段、千刀万剐。”“现在,你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谈行止。”聂子骞的泪水滑落进她的脖颈,“如果他这次还敢辜负你,你要立刻告诉我,我会从英国马不停蹄地赶回你身边的。”时间流逝得飞快,红灯只剩下最后十秒了。聂子骞隐忍着心口刀绞般的疼痛,最后轻柔地告诉她:“晞晞,我对你的爱,也要开始倒数了。再见了,我的麦穗。”温晞不语,闭上眼睛,静静等着时间结束。脑中浮现了很多场景:有伦敦的雪夜,有跨年烟火节,有七姐妹悬崖的郊游,也有在牛津街的亮灯仪式下,他们的拥吻。是一场最温柔、最浪漫的邂逅;是两个温柔的人,彼此给彼此一场温柔的梦。但这场梦,终于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