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钟箐说:“夫人身子孱弱,需要好生修养才行,便别再外出操劳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的下属去做就好。”他身后被免了礼站在一旁的陈子阳皱了下眉,抬头看了眼,欲言又止。宁王这话,分明就是软禁钟箐的意思。他不明白这件事为何最后是这个结果,钟箐明明是刚失去了骨肉的受害者啊,连钟家夫妇也被带走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牵连?他深吸口气,上面躬身行礼,谨慎的问:“王爷,不知内子这是……”慕修宸只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陈大人,你可是娶了一位好夫人呢。”陈子阳一滞,揣度不透他的意思,便不敢再问,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钟箐和他娘被士兵请上马车,扬长而去。至此,锦姚食坊前彻底安静了下来。李府尹看了看,小心问:“王爷,那这些疑犯您看待如何处置?”慕修宸捏了捏眉心,没回答他,而是径直走到钟姚面前。“放开钟姑娘,本王有些话与她说。”宁王发话,衙差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立刻上前将钟姚手腕的铐子给解了。慕修宸见钟姚撑着膝站起来,又在她额头上看了眼,先转身走进了铺子。钟姚迟疑了下,低头看了看袁嫂子。袁嫂子也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们都清楚,今日这人是那位杀伐果断的宁王,不再是曾经铺子里那个好脾气的慕公子。谁也猜不透他叫钟姚进去是要做什么。钟姚深吸口气,也不再纠结,抬步跟着进去铺子。走到门口,不自觉抬头看了眼。门头上的牌匾依旧崭新。难怪她当初会觉得有点熟悉,那几个描金大字,分明就是闫清的字迹啊。只是当时,无论如何她也是不可能将闫清往宁王身上联想的。铺子里面已是一片狼籍,桌子椅子倒的倒,碎的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钟姚进去时,慕修宸便站在正中,背对着她似在打量这满地残痕。亲王的袍服上,银色龙纹顺着袖子腾云而起。仅仅这样站着,那股子浑然天成的皇家威仪便无声的萦绕四周。钟姚感觉有些割裂。梨花带雨的小娘子;温润谦和的小商人。这两人是真的存在过吗?她在慕修宸身后五步的位置停住。慕修宸转身看过来时,她便垂下了眼。慕修宸主动走上前,抬手撩开她的额发,轻声问:“还疼吗?”钟姚偏了下头避开,退了一步,伏身跪下。“民女惶恐,不敢劳驾王爷过问。”慕修宸手定在空中,半晌后默默放下。他四处看了看,找了个翻倒的箱子撑着坐下,钟姚听见他似乎有点疲倦的舒了口气。两人默然了一会儿,又听他开始咳嗽。钟姚本来下意识想抬头去看,想了想,捏了下手指,又止住。这人又在演戏了。有意思吗?刚刚才嚣张霸气的收拾完全场,现在又来装虚弱给谁看?慕修宸咳了会儿才停住。钟姚低头跪着,听见他衣料悉索,似摸了什么东西出来,又听见有瓶塞拔开的声音,最后听见他好像吞咽了什么。做完这些又安静下来,她感觉慕修宸的视线似落在自己身上。半晌后,慕修宸幽幽叹了口气,嗓音沙哑的缓声说:“没良心啊……我在府上,听人回来禀报你有危险,我命都顾不上了赶来救你,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声音委委屈屈。钟姚咬了咬唇,忍着没让自己心软。缇古娜说的对,这人就是个大骗子。慕修宸还想说什么,结果刚说了个“你”字又开始咳。钟姚皱眉。还演上瘾了?这次慕修宸却咳了很久。钟姚倔强跪着,看他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可慕修宸却愈咳愈烈。到后来钟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终于抬头看去。却见到让她心脏骤停的一幕!只见慕修宸低垂着头,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着嘴咳嗽,指缝间的鲜血汹涌滴落,衣襟袖口露出的白色中衣早已猩红一片!“慕修宸!”钟姚立马扑过去。慕修宸已撑不住,身子往前倒去。钟姚及时过去将他扶住,慕修宸的额头无力的搭在钟姚肩上。“慕修宸!你怎么了?慕修宸?慕修宸!你别吓我,你说句话!”慕修宸又咳了几声,钟姚感觉肩上一股温湿瞬间浸透衣服灼在皮肤上。钟姚心肺俱裂,眼眶霎时便红了。“来人!快来——”慕修宸抬手捂住她的嘴,他勉强止住了咳,艰难道:“别叫……人,你先……先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