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姚头发炸乱,眼下青黑,已经在床上呆坐了快半个时辰了,她此时心情如参加葬礼般沉重。原因无他,只因早上醒来之后觉得脑袋闷疼,细想之下才想起自己前一晚喝了酒,想来是醉了,但是紧跟着,脑袋中又浮现出许多震碎她三观的画面!有漫天的烟火;有满堂的喝彩;有冰糖葫芦;有跃上高空的画面;有她抱着闫清嚎啕大哭;甚至还有她与人紧紧相拥激情深吻!对了,还有只雪妖……“我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钟姚痛苦的埋头。更让她恐惧的是,她竟完全分辨不出这些画面,到底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哪些是梦境,每一幕都觉得模糊虚幻不甚真切,可每一幕又觉得各中细节异常清晰,特别是……她不自觉摸了摸嘴唇,又摸了摸脖颈和锁骨。混乱的画面中,那抹柔软的唇落下时的触感异常清晰,那唇贴着自己的唇温柔的辗转,狂乱的厮磨,那人半垂的眼眸中如烧着烈焰一般,全倒映着她的身影。她至今都还能回想起,那人的唇轻轻落在自己脖子上,那舌尖舔在自己锁骨上时,背脊上串上来的那股酥麻感……“啊啊啊啊——”钟姚满脸滚烫,烦躁的用力搓了搓脸,“怎么还回味起来了啊!!大年初一的发什么春啊!!”她想了想,坚定的宽慰自己:“别担心,别担心……一定是做梦,不然就算是我醉酒了发疯,慕修宸也不可能跟着我一起疯啊,对,肯定是做梦。”随即又痛苦的垂头抓了抓头发:“可是为什么每次做春梦对象都是慕修宸啊……换个人不行嘛……”她又在床上哀怨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穿衣洗漱,弄好出房门时已经是巳时过半。初一天的铺子里冷冷清清,这几日不开门,大多人都回家去了,钟姚想起这时候沈莲一家人也应该出发回了乡下张卓家,杨掌柜之前也说这两天要去拜访亲戚,现在铺子里应该只剩自己和袁嫂子母子两,三个厨娘,还有慕修宸……下楼时她略微迟疑了下,先在扶栏处往下看了看,见堂下只有袁嫂子母子和三个厨娘,松了口气,这才抬步下楼去。三番两次做春梦占别人便宜,若是看到正主难免还是会有些尴尬。今日不营业,袁嫂子他们也起的晚,这时候正在吃朝食。见钟姚下来,袁嫂子招呼道:“醒啦?正说准备上去叫你吃饭呢。”今日没客,大家便将朝食搬到了堂内吃,钟姚在桌前坐下,厨娘为她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她喝了几口,又夹了个包子咬了两口,四处看了看,到底还是问了句:“慕修宸还没醒吗?记得给他留点吃的。”“不用。”袁嫂子喝完粥,放下筷子,“慕公子一早就出去了,说是生意上有点事要忙,估计下午才会回来。”“哦。”钟姚嘀咕,“大年初一还得忙生意,也真够辛苦的。”不过暂时不用见到慕修宸,她心中倒是轻松了一些,她现在还没从做贼心虚的心态中缓过来。袁嫂子坐对面看着她,欲言又止。昨晚上放了烟火之后便到处不见钟姚,她担心坏了,后来杨邱给她说,看到钟姚与慕公子在一起出去了,让她放心,可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单独在一起如何放心?两人再回来时已过寅时,她一直坐在堂内守岁,却见钟姚是让慕公子抱着进门的。钟姚在慕公子怀中睡的香甜,叫都叫不醒,慕公子只说她这是喝醉了,可自己竟不知她什么时候喝酒了。将她放在床上时,她还死死的抓着别人的衣袖不放,慕公子蹲在床边轻声哄了好一会儿才松手。两人之间的那股亲密,连她这个已嫁过人的都看的脸红。她本想问钟姚现在与慕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是否在暗自交往,但见钟姚一脸懵懂,又将话咽了下去。算了,顺其自然吧。袁嫂子吃完后便叫袁锦回房间去把收拾好的东西拿出来,钟姚见他们似乎要出门,问道:“你们要去哪儿?”袁嫂子接过袁锦手中的篮子,打开点了点,笑道:“准备带孩子去看看大郎,今天天气好,正好给他坟头除除草。”钟姚想了想,加快了吃饭的动作:“你等等我,我和你们一道出门,我也去看看奶奶,正好一个方向。”此时的宁王府书房内。博山炉中凝神化气的熏香袅袅飘散,侍女将喝光的药碗放进托盘,悄声退了出去。慕修宸闭着眼躺在躺椅上,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了,他眉心微拢,脸色苍白,时不时还咳两声。房内起了三盆兽金炭,满屋子热浪,只见慕修宸衣衫半褪,露出左边胸膛和手臂,此时,从胸膛到手腕都插满了细细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