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阳担心她有孕不稳,立马要去扶她,钟箐却顺手将他的手推开,谁知用力太大,连带着陈子阳另一只手上拿的盒子也被她顺势一掌给挥了出去。盒子在空中划了一个长长的弧线然后“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顿时盖子和盒身断裂开来,里面的双凤点翠簪摔出老远,凤尾部分更是脱落了一块儿,珠子四处滚落。钟箐顿时愣住,她直觉的去看陈子阳,想道歉,但她强势惯了,并不习惯低头,嗫嚅了半天还是抿着嘴把头扭到一边。陈子阳默默站了会儿,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突然觉得非常累,仿佛背脊下一刻便要撑不住般的累。他终于连和善的面容也无力维持了,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房间,走出这个女人的视线。他拖着步子过去将盒子捡起来,再将点翠簪捡起来,小心放回盒中,然后又蹲在地上,将珠子一颗一颗的拾起来装进盒子。屋内鸦雀无声,钟箐看着那道身影,倔强的不愿过去帮忙。等陈子阳将珠子全部找回来,他起身将盒子盖好,转身慢慢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没有回头,只淡淡说了句:“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宿在书房了,你早点休息吧。”钟箐往前两步,想留下他,想叫他不要走,可陈子阳已经开了门,门外一群下人候着,也必然竖着耳朵在听动静,她低不下头说软话。见陈子阳已经跨步出去,她情急之下将花几上的青花瓷瓶狠狠拂在地上,“哗啦”一声摔的粉碎。以往她使性子摔东西时,陈子阳总会回过头来温言劝慰,所以现在只要陈子阳回来,她就顺着台阶下来,就不再吵了。可一这次,陈子阳只是脚步顿了下,并没有回头便继续走出去了。钟箐一气之下又摔了好几样东西,碎瓷遍地,却仍未见那个身影从门外回来。她气喘吁吁的坐下,愣愣看着满屋的狼藉,终于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错了?可当她又见到那些碎瓷间翠绿的酱青瓜时,满腔的愤恨终于又找到新的宣泄口。她咬牙切齿的恨道:“钟姚,都怪你这贱人,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死在外面!”陈子阳垂着头慢慢往书房走,到院门口时,却见陈夫人已不知在此站了多久。她穿着寝衣,在外面披了一件外袍,头发散在身后,显然是已经准备就寝了又匆匆赶过来的。想来是刚才钟箐与他吵时有人过去禀报了她。陈子阳疲倦的笑了笑:“抱歉惊扰到您了,娘。”陈夫人往房内看了看,此时还不时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她担忧的问:“你们发生什么事了?”“没什么。”陈子阳不想再应付任何人,对陈夫人恭敬行了个礼,“孩儿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去书房了,娘你也快去休息吧。”陈夫人看到陈子阳握在手中的盒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站在原地看着儿子耷拉着肩慢慢走远,喃喃的问身边跟了她许多年的丫鬟:“你说,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丫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安慰道:“夫人也是为了少爷好。”陈夫人看着那道融入夜色中的落寞背影,茫然低语:“可是……他不快乐啊……这三年,他都不快乐啊……”-翌日一早,卫捕头便跑了半个沛城,从府衙,到商会,再到那家慕氏的丝绸铺子。从铺子出来时,他站在路边陷入沉思。他去户籍官那里查了慕修宸这个人,又去商会查了他的商号,资料显示这人从父辈便定居沛城,商号也的的确确存在,并且入商会已有八年了,这家丝绸铺的掌柜也证实他们东家的确叫慕修宸。一切的资料看起来都毫无破绽。可越是如此却越让他觉得有问题,各方资料都记载了这个人在沛城生活多年的痕迹,可偏偏,他在沛城为官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此人。不止是他,他问了大部分的捕快,都对这人没有印象。他们平日在沛城查案缉人,大街小巷都走了遍,不说每个人都记得名字,但谁是熟面孔谁是生面孔却能分得清。慕修宸这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他看着内城的方向沉眉凝思:这人真的有本事在府衙和商会的资料上动手脚吗?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作者有话说:这章小公举和姚姚没出场,下一章准备让小公举再偷个香~---------雪妖沛城的冬日一如既往的除了湿冷不下半片雪花,倒是腊梅开的繁盛,凝寒幽香缕缕入窗。近年关时,大街小巷都挂满了大红灯笼,贴上了新春对联,买年货的人们来来往往,大多穿上新装,满城尽是迎接新一年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