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的话,你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钟姚不知为何有点受不住和那双桃花眼对视,微微错开点目光,又问,“既然知道了他做伪账贪了钱,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报官呢?”慕修宸被她那句“我们”取悦到,笑着解释:“他刚来不久,不敢太明目张胆,账目上看贪的不多,就算去衙门也不会有什么实际的惩处,哪怕是要追究他以前在别的铺子的假账,咱们也没这个必要去为他人做嫁衣。”“那等他算完账把钱交出来后,是不是就应该叫他滚蛋了?”钟姚指背抵着下巴思索,又得贴告示招掌柜了,靠谱的掌柜可不好找。“不用,留着他。”慕修宸说。钟姚不解的看过去。“你就是再招别的掌柜也不能保证绝对良善,这人在他还未犯大错之前如此敲打一番反而不是坏事,有了前车之鉴,让我们识破了套路,他以后应该会比较老实不敢再造次,这样反而比你再另外找人更值得相信一点。”不知道为什么,钟姚觉得他说话温柔谦和,很容易便让人信服。明明才认识两天时间。“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慕修宸又说,“大可让他每月将账本直接送到城中的店里,让那边店的掌柜过目,他定能看出是否有问题,你实在没必要自己辛苦。”钟姚沉默一瞬,想了想:“这倒是一个办法,可是……那边店的账目比这边繁琐的多,我得回去问问杨掌柜能不能忙的过来,若是可以大不了给他加点工钱。”“加什么工钱啊。”慕修宸闲散的支手撑着下颚,悠悠道,“你们那掌柜我看还挺闲的,有那么多时间和袁东家打情骂俏,不如多找点事给他做。”钟姚:“……”“你都看出来啦?”钟姚想起他才来过铺子两次,袁嫂子和杨掌柜有这么明显吗?慕修宸撇撇嘴,淡漠道:“每次去都能闻到那姓杨的掌柜身上那股恋爱的酸臭味。”钟姚:“……”你这隐约透着羡慕又嫉妒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另一头的锦姚食坊内——“啊啾!”杨邱揉了揉鼻子。旁边的袁嫂子关切的看过来:“冷了?是不是穿少了?要不上去加件衣服?”“我没事,就是鼻子突然有点痒。”杨邱笑着宽慰。又摸了摸后脖子,低声喃喃自语:“奇怪,怎么突然背脊发凉,感觉有人在背后阴我……”说回这边,城门铺子的后院里。因得等着掌柜重新做账不能走,钟姚和慕修宸便继续对坐在吊椅上闲谈。慕修宸坑完杨邱,将桌上的笔山和狼毫笔推到一边,把桌角的小茶盘挪到中间。钟姚见他想泡茶,伸手背贴了下瓷壶,发现里面热水只剩半温,起身提过瓷壶去厨房换了热水。回来时慕修宸已将茶壶中起先泡的陈茶倒掉,换上了新的茶叶,接过钟姚递过的瓷壶,缓缓将热水注入茶壶中。热气升腾,馥郁的茶香很快便在这一方小天地四溢开来。慕修宸端起茶壶徐徐轻晃,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开。他随口道:“昨日只顾着说闫清,都忘了问你这几年去了哪里,过的如何?”钟姚正欣赏他泡茶,闻言视线从他手上移开,看到他的脸上,无所谓的笑道:“我这边也没什么可说的,这几年就跟着沧莱国的商队四处跑商,过的还好啦,认识了很多朋友。”“沧莱国啊……”慕修宸低声重复。外海群岛上的一个小岛国,难怪自己怎么样都找不到人。他见钟姚眼神又落在他手上,不自觉微微蹙了下眉,心中有点不爽:总看我手干嘛?我的脸难道没手好看吗?这么想着,却又故意将手上的动作放慢,将手指曲伸都做的无限风雅。“为什么会跑到沧莱国去呢?”他将钟姚杯中原来的冷茶倒掉,重新斟满热茶,长指托起递给钟姚。钟姚伸手接过,两人手指轻轻摩擦,慕修宸收回手,在袖中曲指捻了捻碰触的地方。钟姚捧着茶杯喝了两口,才淡笑着开始讲这段经历。“我当时从沛城离开后就去了京城,去投靠了苗爷爷,就是以前这里的苗家,你应该知道吧?”慕修宸点点头。“苗家收留了我,对我挺好的,我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苗家的商队要出商,我在京城待着无聊,便跟着去了。”她似自嘲般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声音有点低落:“如果当初没任性这么一次的话,也不至于后面几年背井离乡回不了家了。”慕修宸因她的低落咬了咬后槽牙。“那次去了东诏,起先一切都挺顺利的,谁知回来的时候突然遇到了回鹘的人,我们当时在商队驿站,有好多个商队都在那里,他们冲进来便抢东西杀人,情况特别混乱。我当时没躲过,受了重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