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尹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认识吗?”钟姚转身上了马车,随口道:“严格说来他是我妹夫,认识很奇怪吗?”袁嫂子跟着上车:“不对啊,我这几年都有特意关注钟家的消息,这陈少尹和钟家二小姐是你离开后的之后又火热了许多,这边不像西门的铺子只做早上的生意,每日门庭若市到花灯璀璨才会慢慢歇下来。门口那张五百两的寻人启事脏了又换新的已是第三张,任然没有小娘子的下落。中间来了几个拿着假线索浑水摸鱼想骗点钱的,都被钟姚识破给打出去了。其间府衙的捕快们过来吃饭倒是遇到了一次卫捕头,随意闲聊间,便说到了陈子阳。原来当年陈子阳的科考名次不俗,本是殿前第七的好成绩。照以往的吏制而言,本应留任京中,表现优异甚至可以进入翰林院。然而正是那一年,琼林宴后不久,及第进士尚未受封职,却爆出了科举舞弊的惊天大案。以礼部为中心,六部尽数牵扯其中,各部官员被下了一大批,从乡试卖题,到会试卖名额,各种消息真真假假,搞得民生载道,积怨颇深,甚至有多地的寒门学子聚集起事。事情牵扯太大,他们这批及第进士便处境很尴尬,一夕之间人们看他们的眼神都仿佛带着“科举舞弊”几个字。先皇一时间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定论他们,总不可能劳师动众再从头考一次,便只得让他们先在京中候着。后来,宁王起事又称帝,新帝只留下了状元、榜眼和探花,其余人便尽数遣回户籍地任职。他如今担任的沛城少尹官拜从四品,虽说比在翰林院做个庶吉士的官品要高一些,可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怎可与京官相比?翰林院那是天子近臣,混好了封侯拜相也非不可能。这也算是陈子阳运气不好吧,造化弄人。不过听卫捕头说,陈子阳自己倒是仿佛并未太在意这些。他为官两年间克己奉公,清正廉明,人勤快,也愿意为百姓谋事,倒是很受百姓的喜爱。钟姚对此倒是有点意外。窗外天气慢慢变凉,转眼又到冬至。冬至祭天每年都如约举行。这日难得出了点不温不火的太阳,让众人站在中心广场观看祭天大典时也不至于太寒凉。仪式完毕人潮四处散去,钟姚背着手慢慢的往铺子走。现在铺子就在广场对面,几步路便到,倒是不用憨跑了。并且袁嫂子已经先一步回去了,如今袁嫂子一心事业,将铺子大小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条,钟姚倒成了闲人。一路上遇到许多商号东家,在上次聚会见过,都笑着打过招呼。再转头便和钟家几人打了个照面,钟姚敛了笑容。若是相距甚远,钟姚还可以当做没看到,可不知有意还是巧合,钟家几人从她右手边走过似要往左去,恰好挡在她回铺子的路上。如此距离也不好再装瞎,见钟老头眼神高傲的看过来,钟姚只得礼貌性的开口:“钟老爷,钟夫人,安好。”钟老头面色陡然变得很难看。他其实早在祭天仪式时便看到钟姚了,故意摆着姿态等这个不孝女自己过来认错。那天聚会之时,他实际被钟姚气的够呛,暗自下决定回去后定不会让她那铺子好过,敢咒他死,定要这不孝女哭着跪下认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