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抱圆比划了下:“战王的手臂都有这么粗呢!”有夫人若有所思的说:“听说宁王今年不过二十有一,还未娶妻,连妾都还未纳呢……”对面有人噗嗤一声,放下茶点,打趣道:“肖家小姐上月刚行过及笄礼,便听闻肖夫人开始忙着物色儿郎了,这是还把主意打到宁王身上了?”肖夫人被人说中心事也不恼,坦然的边品茶边道:“宁王天之骄子,龙血凤髓,谁家不想啊?就算咱们商家女攀不上正妃位,若能得个侧妃那也是身份尊贵了呀。”众人默然,显然有此想法的不止她一人。“我家就不想。”先前打趣的人道。肖夫人笑:“你当然不想,你家又没生闺女。”“诶,我不是这个意思。”对面人压下点声音,“我是说你们呐,也别只顾着看宁王身份尊贵就想往上贴。”“你们怎么不想想,他毕竟是战场杀伐回来的,手中染血无数,人命于他如蝼蚁,之前就听说宁王性子阴晴狠厉,若不小心惹恼了他,杀个人不就一刀的事儿?你们怕不是忘了,先皇是怎么死的?”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丝竹幽响。钟姚捧着一把瓜子儿听八卦正起劲呢,突然就沉默下来,搞得不上不下的,于是顺口问:“嗯?先皇怎么了?”众人奇怪的看过来:“你不知道?”钟姚干笑两声:“我前几年在异邦,这儿才刚回来不久,不清楚。”见大家面色严肃,她琢磨了下,小心道:“这事儿不能说吗?若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也不是太好奇……”“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这事儿的尴尬之处就是它本该是件讳莫如深的事,如今却是人尽皆知。”有人喝了口热茶,清了清嗓子。“先皇是被宁王亲手诛杀的。”这人讲故事一点也不迂回,开门见山,让钟姚不由挑了下眉头。她虽读书时成绩不好,但是多少知道,一个王爷杀了一个皇帝,听起来便不是什么光明的事儿。只听那人又继续徐徐道来。“先皇因为一己之私导致山河沦丧,说起来人人恨不得诛之,但他毕竟曾是个皇帝,大雍自古便没有责诛天子的先例。”“当时在庭议如何处置时,许多老派文臣氏族皆不同意诛杀先皇,说这有违伦常,会让当今陛下担上暴君之名。”钟姚嗑开一颗瓜子,内心讪笑一声。这些老派氏族,与先皇利益相连,享受了暴政的福利,从未经历被外族残害的苦楚,自然是原谅的轻松。当今陛下圣明仁厚,驱逐蛮夷,励精图治,比比传世之功不见这些老学究恩歌,倒因为处决一个滔天罪人给别人按个暴君之名,真是可笑。“陛下无奈,只得将其幽禁于朝华行宫中,严加看守,令其终身不得外出。”“本来到此便罢,人被幽禁深宫,有仇报仇,是死是活外人也不会知道。”“可谁知,今年二月的一天早晨,宁王殿下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提刀闯进行宫,将先皇一路押至京城东门的城墙之上,按着他向着东南方向磕了九个响头。”钟姚手上顿了下。京城的东南方,那是曾经被蛮夷占领过的疆土……“然后,”那人咽了下口水,沉声说,“据说宁王便抓着他站在城墙的垛口上,当着下面众目睽睽的百姓,一刀刀的,活活在先帝身上剜了十七刀!一刀一大块肉……”众人发寒的搓了搓手臂。钟姚默然,瓜子停在嘴边。听闻当初被蛮夷占领的,便是十七座城池。“先皇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听的人毛骨悚然,听说他的血顺着城墙一路流到下面的护城河里,宁王殿下站在那儿满身满脸的血,形如无间修罗一般。”“之后宁王又在先皇身上绑了重石,要将他推入护城河里,那群老文臣跪在地上求他停手,说此举倒行逆施,有违天理。”“宁王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谁再多嘴一句就上来同他一起沉河’,然后便没人再敢求情了。”那人又喝口茶,呼了一口气,道:“直到现在,先皇的尸身还在那护城河里呢,也不知有没有被鱼虾啃干净……不得敛尸,不入皇陵,也算是古今帝王中唯一一人了……”“有人说宁王杀的对,也有人说他过于残戾,哎,你们觉得呢?”钟姚听他说完,又继续默默嗑瓜子,并未参与他们的讨论。她虽一介学渣,但读过历史也知道,自古治世能臣,济世英贤,其功过是非,往往不是一句简单的好与坏能评定的。不过说起来,宁王与先皇乃是叔侄关系,这先皇既已被幽禁了,按理说同室操戈之事便应关上门来暗梭梭的做才对,所以他到底是又做了什么,才能激的宁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他就地正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