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姚让她的殷勤搞的渗的慌,默默回忆这几日可有天雷劈下,莫不是把这侧夫人劈的神志不清,灵魂重塑了?回到钟府后,她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便直接爬上床躺下。这几日守灵谢客,心情也哀思沉重,一直靠着一口气撑着,如今奶奶入土为安了,这口气松了下来,便觉得全身精疲力竭,每一根骨头与肌肉都想要立即罢工。她头重脚轻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没一会儿眼皮便再睁不开。迷迷糊糊之间,不知过了多久,开始觉得身上忽冷忽热,脑子嗡鸣胀痛。脖颈间似有黏腻的热气直往脑门上冒,但是背脊骨确像是被冰冻住一样冒着丝丝寒气,她难受的想翻个身裹紧被子,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努力的想醒过来,眼皮却又纹丝不动怎么也睁不开。思绪在混沌中挣扎了很久。蓦地,她感觉一只清凉的手轻轻盖在自己额头上,这温度如一股清泉缓缓流下,抚平了许多身体中的燥热,她觉得特别舒服,本能的用额头去磨蹭手心,还含糊的发出呓语。忽而听见对方轻轻的笑了一声,带笑的声音低语:“你是小猫吗?”在一片模糊的意识中,钟姚随即放下心来。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她的小娘子啊。知道闫清就在身边,这让她感到很安心,慢慢的又睡了过去。在混乱的梦魇中,她依稀能感到有个人一直在不停的为自己掖被角,不停的为自己擦汗,不停的抚摸自己的额头……或许是因为身体太难受,她的梦境光怪陆离,从窗外吵闹不停的雨声开始逐渐拉远,时间在眼前化为实质,慢慢的如沙漏倒流回去。她所见过的人,一颦一笑都在眼前出现又消失,从奶奶,到闫清,到袁嫂子……如走马灯一般旋转而过,从古代回到现代,最后停留在灯光明亮的客厅。老爸和弟弟都坐在餐桌旁,老妈从厨房端着汤出来,转头看到自己,老妈笑着说:“怎么才回来,快过来吃饭了,菜都要凉了。”她骤然觉得鼻子发酸,可能因为她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中的委屈,也可能因为她无论如何都跨不进去的那道门。在这梦境中,她难得的被脆弱击垮,不可抑制的哭了起来。灯火暗去,四周又归于黑暗孤寂。这时,有人将她轻轻搂入怀里,一只手温柔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那人在她耳边柔声说:“别哭,没事了,没事了……”对方身上有淡淡的幽香,体温轻柔的包裹住她。四周隔绝声响的黑雾慢慢散去,春雨轻拍房檐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她迷蒙中感觉脸颊枕着对方胸口,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下传进耳朵里,所有难过与委屈都渐渐散去。似有轻风吹过,颈间一片清爽。她轻轻舒了口气,抱着对方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睡去,之后便安枕无梦,一觉睡得香甜。再次醒来时,窗外翠鸟啼鸣。钟姚发现自己枕在闫清的腿上,而闫清则半靠在床头睡的正沉。她躺着没动,转着惺忪的眼睛四处看了看。床边的窗户半开着,温暖的阳光斜着照进来,正好铺在她二人身上,这是下午阳光的朝向。自己这一觉竟然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熄灭了,显然是点了一整夜。闫清也照顾了她一整夜。她轻轻的转了下脖子,往上看去,闫清偏着头阖眼靠在软枕上,呼吸清浅,眉目如画,如沉睡的谪仙一般。钟姚注视着他,越发觉得这个小娘子让人看不透,他似一株开在悬崖上的寒梅,你不知道他到底是脆弱无助惹人怜爱,还是坚韧倔强藏秀于拙。明明是个动不动就梨花带雨的娇柔小娘子,却又往往在许多时候比她更加沉稳内敛。明明一开始是小娘子依靠着她,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似乎变成了她更依赖小娘子多一些。这感觉有些奇妙,自从上次落水开始,这软软糯糯的小娘子竟偶尔能给她一种强烈的安全感……-钟姚向来身子健朗,偶有生病反而是种自我修复的调节,在休息足够又饱饱的吃了一顿后,整个人便又恢复了活力。第二日一早便又回了铺子。因着她之前突然离开,这几天倒是把袁嫂子逼出了几分担当,一个人也算是把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唯独账目上确实是束手无策。尽管袁嫂子拉着袁锦一起逐字逐条的记账,可袁锦毕竟还小,袁嫂子又不识字,一团乱的账目还是让闫清整理了两天才顺清楚。一切安定下来,钟姚也准备找钟老爷谈谈退婚和分家的事情,但不知他这个便宜爹最近在忙什么,找他要么就是正忙着要出门,要么就是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