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清呆呆的盯着她,又叫了声:“钟姚。”“嗯,我在。”钟姚见他满头满脸全是冷汗,头发已经被濡湿了,一缕缕贴在脸上。她捻着袖子,俯身为他沾干额上的汗水,却被闫清一把抓住手。只见他翻了个身,将钟姚的手抱进怀里,又呢喃了一声:“钟姚。”然后闭上了眼睛。钟姚愣了下,没忍住轻笑出声:“原来你刚才没有醒啊。”钟姚就这么坐在床边,任他抱着手,试了几次想抽出来都没成功。所幸抓着她的手,闫清倒是呼吸轻缓下来,睡的安稳了。钟姚想起被子还在地上,她想去捡被子,但一只手被闫清抱住起不了身,稍一往外抽闫清就皱眉抓的更紧,被子落在贵妃榻末端,她伸直了脚勾了半天也没勾着,只得叹口气无奈的坐回去。又坐了大概一炷香时间,闫清终于受不住打了个喷嚏,如今天气已入冬,任谁不盖被子睡着都会被冻着。钟姚没办法再由着他,狠了下心将手抽出来去捡被子,等她抱着被子回来,果不其然就见闫清又醒了,正愣愣的看着她。“没事啊,你继续睡。”钟姚给他盖上被子,一直盖到下巴,又仔细压好被角,然后伸手摸了下他脸的温度,看他有没有被冻着。闫清抬手揉了下眼睛,低声问:“我刚是做噩梦了吗?”钟姚转头,见他眼神比刚才清明许多,想来这次是真醒了。她点点头:“嗯,做什么噩梦了,叫也叫不醒,出了一身汗。”“我梦见……”他看着烛火下,钟姚映着暖光的眼眸,话到一半又停住。“没事,不想说就不说,梦醒了就别想了。”钟姚笑了笑,“要喝水吗?”闫清一直看着那眸光中的柔色光彩,摇了摇头。“我去拧个帕子给你擦擦,”钟姚轻声说,“你刚出了汗睡着不舒服。”钟姚去拧帕子,顺便喝了点水,进出间眼角余光见闫清目光一直傻愣愣的跟着自己走,她笑着问:“一直看着我干嘛?好看吗?”闫清将她的脸仔细看了看,这段时间忙下来,钟姚似乎又瘦了点。“好看。”闫清低声说。“噗,”钟姚笑起来,轻刮了下他鼻子,“小丫头嘴真甜。”她将帕子抖开,盖在闫清额头上轻轻擦拭。“这个时辰没有热水了,只能将就下冷水,冷吗?”闫清摇头。他一直看着钟姚细致的给他擦了额头,擦了脸和脖子,又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擦,他目色沉沉,似有话想说,咽喉滑动了几下,最终也只轻轻叫了一声:“钟姚。”“嗯?”钟姚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见他好像就只是叫叫,笑了下,又垂眼继续给他擦手。闫清见她的笑,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又叫了一声:“钟姚。”钟姚嘴角忍不住弯起,笑的更甚,仍旧耐心的应着:“嗯,我在。”这丫头估计是睡迷糊了,平日里她二人都是闫清更稳重些,别说能看到她如此幼稚一面,就连钟姚名字他都不会叫,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称呼她小姐,今晚居然直接叫她钟姚,还使着可爱的小性子不停的叫着玩儿,钟姚倒是觉得有趣又新鲜。叫了这声,闫清也似乎满足了,他仰头继续躺着,看着屋顶明暗交错的光影,没再说话。屋内一时安静下来,钟姚也没吵他,只低头小心的为他擦右手,尽量不再碰到他的伤口。“我不应该活着的。”闫清突然说。钟姚手僵住,抬眼看他。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1-05-2416:36:39~2021-05-2522:3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萌的南方小牛、七宝宝爱看书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冤家路窄“我爹是被我害死的。”钟姚呼吸一窒,不知道怎么接话。“为了让我活着,我爹才会死。”他看着虚空,语气平静似水,无波无澜,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不应该活着。”钟姚看着他,感觉吸入的空气有点冷,将血液都冻住了。闫清此时目色黝黑,一点光也透不进去,其中是空无一物的苍茫,仿佛这红尘万丈无一事入心,随时都能了无牵挂的挥衣袖离开。钟姚就这么坐在榻沿,透过屏风的雕花间隙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静静的听他说完。她几度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又觉得无话可说,未经他人疾苦,又怎知如何慰藉,她甚至不敢问闫清到底经历了什么,想必不会是能一语揭过的伤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