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这是哪儿的军队呀?”闫清死死的盯着那个络腮胡男人。安西节度使禄正元。当年自己随父王母妃上京,正是在禄正元管辖的屏洲境内遭遇的埋伏,彼时禄正元还只是屏洲太守,狗皇帝登基后便封了他做安西节度使。那支箭穿透肩膀有多痛,他可是到现在也记的清清楚楚呢。好,好得很,禄正元自己送上门进到沛城来送死,到时候可就不能怪他慕修宸让他死无全尸了!闫清想的入神,突然被钟姚攥住往后拉了两步,他茫然回头,却被钟姚在额头上弹了下。“小丫头好奇心怎么这么重?我不拉着你你还准备走到跟前去看吗?这种热闹是能凑近了看的吗?”钟姚指着最下面一格阶梯,在空中划了道线:“就在这儿看,不准超过那道线,听到了吗?”“好,我知道了。”闫清冲她弯眉笑了笑,将自己眼中的冷冽冰霜尽数敛了下去。后面入城的队伍很长,差不多到了午时才走完。最后摊子前的士兵才撤走,不过今日也做不了生意了,陈嫂子夫妇悻悻然的将自己准备的火锅食材又原封不动的拖回去。袁记铺子里面倒还有几个客人在吃午食,闫清在翻账本,钟姚趴在门边的桌子上休息,今日难得的出了点太阳,正照在钟姚身上,闲下来没事,就有点昏昏欲睡。迷朦中听见旁边桌的食客在聊天。“刚才那个安西什么的大官,长的好凶狠啊,感觉以后我们沛城的日子不太好过啊。”“那是安西节度使,”另一个声音说,“屏洲那边过来的。”“屏洲离沛城有点距离啊,为什么会跑到我们沛城来?”对方冷哼一声:“有什么办法?谁叫王爷不回来?这么多年了你看有人管沛城吗?要不是当初老王爷规整的好,早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可是一直没人管,又还能安定几年?”“哎,老王爷多好的人啊……说起来也不能怪王爷,不是听说王爷现在精神不太好了吗?他也是可怜人啊,诺大个宁王府,如今只剩他一个人了。”“我刚从乡下来沛城不久,”一个新的声音插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当年啊……哎,”说话之人几度唏嘘,“老王爷与王妃膝下育有两子一女,大概……四年前吧,先皇病重,老王爷一家入京探望,当时长子因平匪时腿受了伤不便于行没有同往,反而逃过一劫。”“老王爷一家在经过屏洲境内一峡谷地段时,突遇山体坍塌,他们……他们一家连同随行的侍卫,全部都被埋在下面了!”“此事十几天天后才传回沛城,宁王府接到消息匆匆赶过去营救,可山体坍塌呢,半匹山都塌下来了,哪儿可能还有人生还?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了。一百多人啊,一个都没剩,太惨烈了,据说好不容易挖出来的那些尸体,全是残缺不全的,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老王爷和王妃的尸体至今都没找到呢。”“最惨的是小世子和郡主,两个孩子才十多岁,也是尸骨无存了。这事传回京中,先帝本就病重,他和老王爷兄弟情好,伤心过度没多久也驾崩了。后来唯一活下来的大世子便承袭了宁王爵位,可受到的打击太大,据说精神一直就不太好了,如今的陛下是他的亲皇叔,放心不下他独自一人在此,便将他接回京城照料了。”说完一时安静下来,许是因为话题过于沉重,没人知道如何接话,都埋头默默吃东西。过了些许时间,又听一人压低声音小声说:“说实话,我倒是觉得老王爷的死没那么简单。”“哦?你说说看。”另外两人被勾起了兴趣。“我听说啊,先皇继位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先皇的皇子连着夭折了三个之后便再无所出,直至先皇驾崩都未有储君,如今的陛下,是先皇的弟弟。”“你们想想,先皇当初最看重的兄弟可是宁王爷,若是从他的兄弟里面选一人来继位,他会选谁?当初老王爷回京途中若是没有出意外,那如今这坐在皇位……”一阵突兀的咳嗽声打断了那人说话,也将快睡着的钟姚惊的坐直身,她迷茫着眼看过去。旁边桌一老人将吃完的豆腐脑碗放在桌上,没有看他们,像在自言自语般温声说:“后生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分不清,真是不怕被砍脑袋吗。”那三个年轻人顿时脸色苍白,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时上头议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东西也顾不上吃了,连忙起身对老人行了个礼,匆匆离去。钟姚对这些事不感兴趣,轻拍了下脸清醒过来,算算时间袁嫂子的午食应该做好了,她起身招呼闫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