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从来只是听说。听她说,听他说。听所有不是陆嘉钰的人说。尤堇薇想,是他不想让她看见。“嫂子,嫂子。”边上的人喊她,“陆哥去底下玩车了,你和我们下去看看,还是在这里坐会儿?”尤堇薇回神,忽然发现不见了陆嘉钰的身影。“你们去吧,我坐一会儿。”很快,包厢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尤堇薇走至落地窗前,往下看。强光将照得亮如白昼,人群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陆嘉钰位于人群中心,他接了别人递过来的烟,咬进嘴里,火便凑了过来。这阵子他很少抽烟了,在她面前几乎不碰。他周围总是那么热闹,围满了人。不知道谁说了什么,他弓着背笑起来,笑得狠了,被烟呛了一口,咳嗽时颈间青筋凸起,指间的烟兀自燃烧。她静静看着,额头轻抵上微凉的玻璃窗。手指无意识地划着玻璃。这两个月像是一场编织的梦境。只要他想,他可以是任何模样,疏冷的,温柔的,都是陆嘉钰。-弯弯绕绕的山道上,几辆赛车紧密地贴在一起,你追我赶,轰鸣声响彻山间,机械间的碰撞擦出火星,点亮夜晚。暗黑色的赛车冲过终点。欢呼声响起。车门打开,陆嘉钰随手摘下头盔,肾上激素仍在飙升,极速追赶带来的兴奋未消,下意识去找人群中的那双眼睛。找了一圈,他的情绪倏地淡下来。“她呢?”他问人群。左柏道:“嫂子啊?她在上面没下来。”陆嘉钰抬头看了眼包厢所在的位置,长腿迈开,直径走向俱乐部,坐电梯直达顶层。包厢门关着,他一把推开。室内是他离开前的模样,酒和零食散落,烟味弥漫,灯光冷冷清清地落下,里面空无一人。她走了。陆嘉钰攥紧拳,随便抓了个服务员问,里面的人什么时候走的,服务员被他吓到,磕磕巴巴地说半小时前。他松开手,说了句滚。陆嘉钰进入包厢,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安静几秒,忽然抬手挥落桌上的酒,玻璃重重坠落,发出巨大的声响。门口的身影一顿。她试探地喊:“陆嘉钰?”沙发上的身影沉默着,片刻后,抬起猩红的眼。他盯着她,情绪起伏。尤堇薇掩住诧异,走进去放下盘子,在他面前蹲下,去牵那双冰冷的手,她微微用力,牵紧了他。“你怎么了?”她柔声问。陆嘉钰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她眼里柔和的光亮,温柔又包容,像海水一样汹涌。半晌,他哑声问:“去哪儿了?”尤堇薇轻声解释:“小迷说你这个月总是不吃饭就喝酒,你不喜欢在外面吃,我去借厨房做了几个菜,要不要吃一点?”陆嘉钰倏地俯身,手按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下去,另一只手去抱她,将她带离一地碎片的地方。落地窗前,陆嘉钰用力亲吻怀里的人。想汲取她的体温,想感受她的味道,想将刚才的失落、空虚、后怕都填满,想这一刻永远停留。渐渐的,人三三两两地回来。却都在门口停住脚步,几个人鸦雀无声。只点了一盏灯的室内,男人高大的身躯完全将女人笼罩,后颈上缠绕着双柔弱无依的手,纤纤的指尖泛着红。他们忘情地亲吻着,爱欲交织。告状他像一阵风,不会停留。从元宵至今,他们在一起五个月。尤堇薇能感受到,陆嘉钰是有欲|望的,可从没有这一次像现在这样清晰,唇齿相依间,她尝到情|欲的味道。他的舌尖几乎搅碎她的心魂。冰冷的玻璃蒸腾起一层薄薄的热雾。耳朵里似乎有脚步声,他们停在那里,又离开了,她微移开脸,他的唇又紧跟着追上来。“……我喘不过气了。”尤堇薇躲进他怀里,他的衬衫被她揪皱了。陆嘉钰退出来,低低地喘息着,额间的发被汗打湿,湿润的唇印在她泛红的耳尖,哑声道:“真要回去?”她缓了片刻,抬起湿润的眸看着他,软声道:“是我不好,我偏心。还有一周,你听话一点。”“……”见了鬼了,有生之年他还能听到别人对他说“听话”这个词。陆嘉钰松开她,嗓音喑哑:“我去洗个澡,不许乱跑。”陆嘉钰走后,服务员来收拾屋内的狼藉,见到滑倒在地的尤堇薇怔了一下,试探着问:“小姐,你没事吗?”尤堇薇靠着玻璃,轻摇了摇头。她只是没力气,四肢发软,心肝都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