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朝富察婕妤望了一眼,富察婕妤亦在看她,见她望过来,眉头微挑,二人心照不宣。“都先下去吧,本宫与婕妤说几句体己话。”贤妃挥手摒退下人,待屋内之余她二人,便轻声问她:“你为何这样想?可有依据?”“妹妹就是胡思乱想,若说依据,那是没有。但姐姐不觉着皇后心思浅,被皇上拿捏在手中吗?姐姐可知西北的仗打的如何了?而今正打到酣处,听宫人说,我朝西北线向外推了五十里,再打两年,能打出一个小江南来。敌国欲派人来朝进贡求和。姐姐说,皇上心中当真有皇后还是为了荀家?”“这我说不准。但我看皇上对皇后,倒是真的好。”“若姐姐家人能帮皇上打下一个江南来,皇上待姐姐不会好?依妹妹看,真正的好是即要她稳坐后宫之位,又要护她家人周全。少一样,都不算好。”富察婕妤昨儿还想不通的事,今日说这几句倒是真把自己说通透了,就是这么回事儿呀!感情皇上是在逗皇后玩呢!待仗打完了,与皇后和离,再为自己选个合心意的皇后。若真是这样,皇上也忒坏了!贤妃见她蠢蠢欲动,上前按住她手,轻声劝她:“此事不是你我可以掺言的,妹妹只管想好自己往后如何做,多说一句恐怕都是错。”“那就任由皇上玩弄皇后于鼓掌之中?”“你不是皇上,不知他如何想的。你亦不是皇后,亦不知皇后如何想。”“姐姐是着急出宫吗?”富察婕妤忽然这样问她。贤妃愣了又愣:“你为何这样问?”“这些日子看姐姐一心为和离奔忙,猜想姐姐是厌倦了宫中生活,想出宫寻自在了。”富察婕妤站起身,朝贤妃伸出手:“趁着日头低,与姐姐去园子中逛逛吧?”“也好。”二人一前一后奔园子去,将园子仔仔细细逛了个遍,富察婕妤一边逛一边念叨:“好好逛逛,出了宫便再也逛不得了!”“出了宫,天下什么园子逛不到?只那苏州园林,就够你逛小半载。”贤妃宽慰她,这会儿见她比适才好一些,但总还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又对她说道:“姐姐再多劝一句,帝后之事你断不可掺言。”无情笑叹他人痴(二十五)人言可畏(……荀肆命正红将那药偷偷倒了,正红不解,荀肆说道:“只是做了整夜噩梦而已,犯不着喝药,皇上大惊小怪。”倒了药,又想起昨夜的梦,罕见提笔给阿娘写信。信中多是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在最后问一句:“近日阿大仗打的如何?宫中人说阿大大胜,快打出一个小江南。盼复。”而后将信递给正红,叮嘱道:“要定西送出去吧?别走官路。”而后指着自己跳着的右眼:“来,撕个纸块儿块儿贴上,跳的心烦。”眼皮上贴了块儿纸,叫人在地上铺了席子,而后躺上去,懒洋洋一句:“舒爽。又到了京城最难熬的时候了…”将双腿双臂铺在席子上,闭上眼睛小憩。听到外头彩月说道:“大皇子,您这是怎么啦?”修年并未答她,荀肆听到门吱呀一声,他躲回自己房内了。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去,把我大儿子叫来。”存善得了令忙去寻,带着一脸委屈的修年进了门。“今儿下学这样早?”“儿臣不想去读书。”“书中自有颜如玉呢!书中还有黄金屋。”荀肆把从前夫子逼自己读书的话都搬来给修年,修年却摇摇头:“儿臣自己看书一样的,左右那些字儿臣都认得。若是儿臣哪里不懂,就来问母后。”荀肆的荔枝差点卡进喉咙:“那你真是高看你母后了。要说你打别人不过,母后替你打上一架倒是还成,你要母后教你功课,那是万万不可的。”丢一颗荔枝给修年:“来,你与母后说说,你为何不想去读书?”修年将那荔枝攥进手中而后说道:“学堂上的人,讲话不好听。”“如何不好听法?”“儿臣今日起的晚了些,走到外头听到里头吵闹,便听了几句。说的是父皇要散后宫之事,说父皇被母后蛊惑了,还有人讲的离谱,说父皇为了江山,忍辱负重…”“你父皇为了江山忍辱负重?”荀肆听到这句笑出声,都说人言可畏,为啥可畏?听得人没脑子呐!又问修年:“还说什么了?”剩下的话修年是万万不能说的,他们说母后膀大腰圆,比思乔皇后差远了。思乔皇后是修年生母,荀肆是养母,二人都是他敬重之人。他站在学堂外面,是无论如何进不得门了。而今年岁长了些,也心知里头那群人都是小儿,与他们追究是追究不出什么的,只得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