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祝神色微妙地审视萧淼清,从他少年意气的面色中寻到倔强,庙祝以为萧淼清是因自己修士的身份而放不开:“请您放心,您并不是在场唯一的修士,不必如此拘束。”
还有修士参加这样的晚宴,难道对方和自己抱着一样的目的吗?
萧淼清震惊之余转头顺着庙祝所示意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一张有些面熟的脸孔。
他不知对方叫什么,对方也没作修士打扮,但是那张脸萧淼清绝对在春风楼见过。
也许是萧淼清看过去的目光太过清凌凌,那位修士的表情也变了,目光有些微闪躲,萧淼清便知道自己方才想错了,对方与他不是一个阵营的。
那修士率先起身问:“这位道友是真的过来用餐,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若是有,不如早点自陈出来,免得打搅我们赴宴的兴致。”
萧淼清还未回答,目光却见道童将几个昏沉的女童抬向院外,他一时顾不得其他便要冲出。
栾凤一把抓住萧淼清,低声警告他:“你且安分点。”
不论萧淼清的目的是什么,栾凤只想保他安全,萧淼清一时挣不脱只能高声喝止:“站住,别动那些孩子。”
此言一出犹如图穷匕见,傻子也要知道萧淼清来者不善了。
众人面色都变了,各种目光落到萧淼清身上。
庙祝微昂起头,盛气凌人地提醒萧淼清:“那不是孩子,那是献祭给神君的祭品,是生肉。”
萧淼清的怒气终于叫庙祝冷冰冰的措辞逼得无法再忍,他骂道:“放你的狗屁!罔顾人伦,畜生不如!”他顿了顿,对着赴宴的客人也道,“还有你们,一个一个道貌岸然,全是禽兽。”
他字字切齿,骂了这憋了许久的话,心中方觉一丝快意。然而当下情境却不容萧淼清有一点放松。
庙祝冷笑道:“你别以为有尊主护你便可在此放肆,你以为这是你随随便便能够走出去的地方?”他甚至看了一眼栾凤,“便是尊主大人倘若要固执到底,也未必能从这里走出去。”
还是同为修士的赴宴者深知修士作风,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必然不会独自过来的,即便是这里没有他的帮手,很快也会有他的师兄们赶来,还是在张仪洲等人赶到之前先将他处理了,到时候就算是云瑞宗查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能如何呢?”
庙祝赶在栾凤之前警告道:“尊主大人,你若要出手便是要和神君作对了?”
萧淼清转头看向主殿内,原本静默如常的神君像在这个时候竟然真的隐隐约约好像在散发光亮,像是真有神明降临其中。
庙祝同在场其他客人见状明显兴奋起来,顺着刚才那位修士说的呼吁道:“先宰了这小子!”
那位修士显然很忌惮萧淼清,应该是怕萧淼清若活着走出去,会将他赴宴之事告诉别人,与其自己身败名裂,倒不如先处理了萧淼清,大家守住秘密,落个干净。
他瞬息间抽出自己的剑,直接朝萧淼清冲来。
栾凤欲起身阻拦,却被庙祝出手挡在前面,庙祝竟不是常人,力道大得栾凤都没有马上得以脱身。
萧淼清自行闪避到侧,虽然手上没有武器,但是闪避的动作并不受限,在院中接着其他人的桌案,树木和墙上下躲跃,并没有马上叫那修士拿住。
而在场其他道童在看见庙祝对栾凤出手后纷纷一齐默念法决,也要帮忙。另有魔族见状,纠结一番后还是选择帮栾凤。
萧淼清的足尖在桌案上乱踩,时不时还有普通人族想要保住他的脚拉住他的手,一时场面混乱而嘈杂。
但萧淼清晓得自己拖延不了太久,他的实力与那个修士有明显差距,只要对方洞悉了自己逃脱的步伐规律,很快就能堵住他的所有去路。
好在这个时候,萧淼清感觉到了有到法决传递到自己掌心,那是张仪洲他们马上要到的信号。
萧淼清心中燃起希望,只心念这一瞬松了,他回首便看见那修士召唤出剑阵来,剑阵形成一堵墙,直直朝着萧淼清刺来。
这剑阵中只有一柄是真的宝剑,然而被复刻出来的其他剑足以迷惑受击者,只要真剑穿过萧淼清的胸腹,他便必死无疑。
转瞬之间,剑阵已经到萧淼清的眼前,这一瞬间便是萧淼清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因为他看见了那修士志在必得的目光。
然而当剑身穿过自己身体时,萧淼清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他低头才发现原来碰到自己的只是剑的虚影,而同时背后传来嗡一声响,吸引了所有人回头看。
那把真正的剑竟然打偏,插在了神君像上,方才还只是隐约发光的神君像此时光芒大亮,通天白光犹如盛怒。
叫众人无一不惊骇。
而那个修士则满脸不敢相信。他指挥着剑分明是射入萧淼清胸腹的,可怎么自己的佩剑会化作虚影,而真正的虚影却反而击中了神君像?
只是这片刻的不解终究永远无法得到解答。
因为下一瞬,插在神君像上的剑忽然不见踪影,直到那修士毫无反抗之力地直直倒在地上,尸体砸地的闷响发出,所有人才愕然看清直穿过他眉心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