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二字一能把他不敢宣之于口的私心包裹得天衣无缝;二能安容淖的心,使她不必为安置那群塔里雅沁回子忧虑,两人还能顺理成章保持联系;三可顺势借助容淖赦免了他想救的打牲丁,省去多番周折。
如此一举三得之事,他原本还有些得意,直至回到营帐中听闻六公主在金顶大宴上见罪皇帝的消息。
他此番算计是建立在容淖颇得圣心之上的,破例赦免奉上次等鹰贡的打牲丁于圣眷正隆的六公主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容淖失宠了。
他极清楚,容淖若是个能弯下脊梁曲意周全之人,这些年也不会落个孤僻张狂的名声。
让她因为自己的私心不得不当众伏低做小,曲意奉承笼络圣心,非他所愿,更舍不得。
所以,他选择和盘托出,亲手扯破自己费心编造的谎言。
策棱眼眸微垂,掩住所有窘迫失落,固执重复,“不要去。”
“你……”容淖平静面具划开一丝龟裂,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饶是她早已从策棱的殷殷关切中窥出过不同寻常的情愫,也隐约知道策棱曾在暗中护过她,安静注视她,可远不及此番无意撞破这静水深流下隐藏的山呼海啸令人深刻。
一个人会为了见她一面,大费周章筹谋。
最终却因为一着不慎,惨淡露馅,功亏一篑。
但凡策棱昨日抵达御营之时不迫不及待赶来见她,稍事歇息,略微打听,就该听闻她公然见罪皇帝之事。
按策棱的心智,若是知晓此事,定会想出其他不痛不痒的‘交易条件’维系两人来往。
万不会弄到当下自曝其短的地步,如此狼狈。
真够蠢的,容淖心想。
却提不起半点嘲弄之意。
从去年发现策棱生情开始,她面对策棱越界的行为或暗示性的言语时,婉言提醒过,严词拒绝过,反正从始至终,处之泰然,不以为意。
可这一次……
容淖望向白茫茫的雪地,策棱分明什么都没说,可她却真切感受到了不容置疑的炙热澎湃。
他的心意,无法忽视。
容淖眉心紧蹙,绷着脸再度绕开策棱,脚步太急,雀金裘两襟顺势撒开,被风灌得鼓胀,好似振翅欲飞的彩蝶。
这一次,策棱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