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哼了一声,再次朝深山走去。她采完草药出山时,天色已晚。路上没有看到赵有生,倒是有草被人压倒的痕迹,想来那怂货真是自己爬下山的。背着竹篓出了山,夕阳中的晚霞分外美丽。红艳似火,笼罩在青山苍翠之上,红绿相配,色彩鲜艳干净,让人望之心情大好,顿有天高地阔之感。燕青哼着曲,推开暮色中的院门。王氏听到动静,赶紧出来接过女儿手中的竹篓,熟练地将草药倒进扁筐里晾开。所谓熟能生巧,她一边晾一边分类,完全不像一个有眼疾之人。吃饭的时候,她氏提了一嘴赵有生在后山摔坏了腿的事。那赵婆婆还有脸来家里找二丫去看一看,亏得二丫不在家。她没有说湾子里有人传二丫被轿子送回来的事,还说他们燕家攀上了贵了。燕青一边喝着粥,一边听着娘絮叨。心想着经此一事,赵有生应该不敢再来纠缠自己。如果他贼心不死,她不介意教他做人。累了一天,她洗完澡后倒头就睡。湾子里的人都睡得早,大多数人都舍不得费灯油。天色黑透的时候,整个玉山湾陷入寂静之中。山林里偶尔会有鸟兽的叫声,她已经习惯在这样的声音中入睡。睡到半夜时,感觉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蹭自己的脸。随手一摸,摸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迷迷糊糊地想着,可能是睡前窗户没关好,夜里有小动物跑进来。这毛色如此顺滑,不知是野猫还是野兔。“喵呜。”猫叫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的睡梦中出现一只通体乌黑的肥猫。她仿佛又回到了乾坤殿,抱着小白窝在一起发呆。“小白。”她发出低低的呓语。突然感觉一股寒气袭来,她在睡梦中冷得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扯了扯被子,翻了一个身朝向里面。外侧的床一沉,发出“嘎吱”的声音。她一个惊醒,坐了起来。床上坐着一个人,身形熟悉到让她险些惊叫出声。萧旻天!萧应的眸色,瞬间变了。木窗半开着,清冷的月光透进来,照在屋子里。凉凉的夜色寂静无声,一切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到诡异。燕青死死咬着唇,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她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再与这个人相见,即使有,那也必然是她与许多的百姓一样跪在路边,而这个人则坐在高高的龙辇之中。自从三年前那场大火之后,他们就是两条背道而驰的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再有交集。床边的男人彻骨凛冽,霸气更胜从前。月光映照着他的半边脸,完全的五官似自带光环。另一半脸在黑暗中,像极暗夜出行的修罗。半是谪仙半是魔,燕青脑海中冒出这句话。理智在静默间快速回笼,脑子飞快地权衡着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萧应不是姚宏,不是她假装不认识就能糊弄过去的。他知道自己的的老底,又找上门来,她无从狡辩。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哭道:“亚父,真的是你吗?朕又梦到你了,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朕有多害怕。朕也不想离开你,可是如果朕不走,你就不能安心接手江山。这几年来,朕是日思夜想,恨不能回到你身边呜呜…”月色中,她哭得梨花带雨。披散的黑发顺滑如瀑,白嫩无瑕的小脸仰着,清澈的眸中水光一片。土青色单薄的中衣勾勒着美好的曲线,像熟透的蜜桃一样诱人采撷。萧应眼神沉了沉,声音低哑,“你常梦到我?”“这不是在梦里吗?”燕青露出疑惑的神情,茫然地环顾屋子,一只小手悄悄朝褥子底下摸去。身体却是向前倾,“亚父,别说话,要不然朕的梦就醒了。”她极快地摸出一方像帕子的东西,捂住萧应的口鼻。不到三息的功夫,萧应缓缓倒下来,正好压在她身上。她被压得闷哼一声,感觉他的头埋在她的颈子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带来异样的感觉。她顾不上这些,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她自问自己现在的力气还算不小,不想推了好几下,身上的人纹丝不动。他的气息绵绵不断,那种异样的感觉越发挥之不去。该死的萧旻天,没想到这么重。她咬着牙,没好气地握起拳,发泄般狠狠捶在他背上。压着她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像睡死了一样。她常与药铺打交道,暗中给自己弄了一些防身的药。先前用来对付赵有生的是类似软筋散的药,一共用了两次。这种类似迷魂药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使用。白天她砍断了赵有生的腿,但她怕那个阴暗的人不听她的警告。所以昨睡之前,她备了这种药,却没想到会用在萧旻天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