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长的宫人走出来道,“王妃,太后请您进去。”
齐霓裙勉强笑了笑,“多谢姑姑。”
蓝太后不要求宫内妃妾、公主等日日请安,齐霓裙进去的时候殿内空旷,服侍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几个,蓝太后坐在椅子上喝茶,微笑道:“快来坐下。”
齐霓裙定了定神,却没有坐下,向前几步跪在蓝太后身前,低着头道:“孙媳来给您请安。”
蓝太后温和道:“快起来,坐在哀家身边。”
齐霓裙道:“孙媳是来求您的,这世上若还有一个人能劝得动王爷,那也只有您了。”
蓝太后不动声色地接过宫女端过来的杯盏,眼睛注视着齐霓裙头上的首饰,抿了一口茶。
齐霓裙道:“说起来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我们王府有一陪媵,乃是孙媳的庶弟,王爷对他宠爱非常,太后娘娘也该听说过,前段日子王爷在外曾因他引出流言蜚语。孙媳的父母怕孙媳嫁入皇家,嫁妆菲薄遭人耻笑,把孙媳庶弟生母留下的几件东西加入嫁妆中了……现在孙媳的庶弟要挟孙媳的父母,要我们交出这些财物,孙媳不吝惜钱财,只是怕事情一出叫人侧目,王爷和淳王府的脸面无存,孙媳只能来求您了。”
蓝太后只看着她头上的紫水晶,慢慢道:“你家王爷怎么说?”
齐霓裙低下头,话间开始犹豫,“王爷……王爷被孙媳庶弟迷惑,现在听不进孙媳的话去,现在王府,只有孙媳想维持荣光,孙媳的庶弟只知道要钱要物,不考虑王爷现在处境艰难,根本经不起再起风波,前段日子,王爷还把大少爷搬去了前院,和孙媳那庶弟同居一室……”
“嗯。”蓝太后点点头。
齐霓裙咬了咬牙,道:“太后,孙媳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能来求您做主,等事情平定,孙媳愿意把嫁妆全部交付出来,只是现在……”
蓝太后身边的老姑姑韵屏忽然道:“这不是当年太后娘娘曾戴过的紫芍药步摇么?”
齐霓裙忽然愣住了,不可置信一般地瞪大了眼睛。
韵屏姑姑笑道:“方才老奴就觉得像了,应该没错,老奴记得这芍药还在娘娘头上戴着,皇上见了,跟您要了去,结果也没见这支步摇戴在哪位娘娘的头上过……难不成皇上是赏给了紫阳伯?”
蓝太后没有回答,只轻笑了一声。
齐霓裙眼睛没有目的地乱转,她似乎明白了过来,昨日母亲和齐云若那小贱人说的,水玲珑是皇上派来的,这支步摇,难道是皇上曾送给水玲珑的?齐霓裙道:“太后……”
蓝太后道:“归根究底,这些都是你们的家事,夫妻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怕是叫我这个老婆子越说越乱,你家王爷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嗯……下午哀家宣他进宫来问问。”
齐霓裙的心却早就乱如麻,觉得自己鬓上的步摇明晃晃地打自己的脸,她拧着帕子,后悔自己戴这个出来,又害怕王爷知道后气恼,她现在恨不得撕了齐云若,这一切都是他弄出来的!王爷为什么偏偏要帮着他!自己才是王爷的妻子,王爷不应该帮着自己么?
蓝太后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齐霓裙只得站起来,行礼道:“孙媳这就退下了。”
蓝太后点点头,齐霓裙离开,韵屏姑姑送她回来后,轻叹一声,蓝太后表情倒有些兴味道:“莫不是琛儿真的对什么人动了真心?”
韵屏姑姑皱眉道:“不过若是此时闹出什么关于嫁妆的丑事来,怕真的对淳王殿下不利。”
“哎,”蓝太后摆摆手,“琛儿有数。”
齐霓裙回府后,便进了冬梅院,紧紧闭上了院门,她远远听着小女莺儿又开始哭闹,叱道:“奶妈在做什么呢!”
已经走路很利索的嫣儿拉着妹妹初儿的手慢慢走过来请安,齐霓裙头疼地揉着额头,低声道:“女孩子!冬梅院全都是女孩子!”
如果她有儿子,谁还敢对她不客气,淳王是皇上嫡长子,自己的儿子也是淳王的嫡长子……现在京城上下谁敢对皇后不恭敬!谁敢对蓝太后不恭敬!因为她们的丈夫是皇上,她们的儿子一个已经是皇帝,一个是最炙手可热的亲王。
“药呢?”齐霓裙喘着粗气,问道。
嫣儿奶声奶气地问道:“母亲,您生病了么?”
齐霓裙端起婢女送上来的药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嫣儿被看得一哆嗦,婢女们忙把两个小姐带出去了。
齐霓裙把那碗苦药喝完,流芳叹道:“这已经是第三个大夫开的药了。”
齐霓裙摸了摸小腹,“只要能叫我生下儿子,哪个大夫我都要尝试。”
流芳没有继续说话,自从三小姐出生,王妃就开始托人出去寻大夫为她调养身子,下一胎她一定要生儿子,苦药喝了几个月,可是王爷出征回来后还没有在冬梅院留宿过,王妃怎么能怀上孩子呢?
齐霓裙道:“初儿是嫡女,又是御封的公主,身份不同,嫣儿的娘是什么身份!以后把她们分开教养!”齐霓裙不悦道,“庶女就该有庶女的样子,日后她见了初儿应当行礼的,总是这么不分尊卑,叫人笑话。”
“是。”
下午李琛应诏进宫去,齐云若等来了出门两天的方戈。
方戈道:“那是京郊的一座庵堂,名为妙心庵,司夫人供奉了一盏灯,是给一个叫司瑜儿的夭折幼女点的。”
“司夫人一定是恨极了朱氏母女才对,怎么会为朱氏的孩子点灯呢?而且……司夫人这么多年吃斋念佛,一定有什么原因。”齐云若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