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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第1页)

37追追一直在顾含青这里住到了周二。周二上午,正好程元西出差回来,顾含青把追追送了过去。“爸爸!”追追一看到程元西就跑了过去,被程元西一把抱起亲了亲。追追的小手也抱住程元西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程元西那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问:“有没有听干妈的话?”追追:“有的!”程元西笑得更加温柔。有这样的女儿谁不喜欢。追追的妈妈就是当年顾含青去美国时,在飞机上坐在她旁边,给她递纸巾、安慰她的姐姐。她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句: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想见的人也总会再见。后来在纽约再次偶遇,顾含青才知道她在纽约大学读研。那时候顾含青计划本科之后申请纽约大学艺术学院的研究生,就要了她的联系方式,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起来,发现很投缘。也是通过追追的妈妈,顾含青认识了程元西。两人在国外注册结的婚,感情非常好,很般配。在顾含青本科的最后一年,他们有了追追。追追还在她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说好顾含青当追追的干妈。追追是在顾含青读研究生的第一年出生的。产后,追追的妈妈羊水栓塞。羊水栓塞发生的几率很小,但是死亡的概率却很高。就让追追的妈妈碰上了。抢救的时候顾含青也在医院,真的无能为力,只有等待。最后还是没有救回来。追追一出生就没见过妈妈,所以顾含青特别疼追追,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她刚出生的那段时间,程元西的状态很不好,都是顾含青帮着带的。她那时候学业也很繁重,只能请假,然后趁着追追睡觉的打开电脑。也就是在那时候,顾含青学会了抱孩子、泡奶粉之类的。她一点都不喜欢孩子,但是喜欢追追。抱了追追一会儿后,程元西把追追交给了阿姨。顾含青意识到程元西有话跟她说。程元西:“这两天有人在查追追。”顾含青顿了一下:“因为我?”不然他不会和她说。程元西:“查她的是薄家的人。”顾含青愣了愣。当年,在追追的妈妈离世后,程元西消沉了一阶段,然后告诉顾含青,他准备带追追回国。那时候顾含青才知道程元西竟然是程家的孙子。北城的程家,在那个圈子里和薄家差不多。程元西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国外,所以和薄谈、薄谚这帮人一直没什么交集。顾含青也就没听说过他。他和追追的妈妈结婚没有经过家里人的同意。又是一个和家里抗争的故事。但最后他还是回了国,一是为了追追,二是想离开美国那个伤心地。不管因为什么,他们那样的圈子,不管年少的时候躲肆意,像薄谈这样依旧在做着想做的事情的,好像少之又少。好在追追的爷爷奶奶都很喜欢追追。顾含青会回国也是因为程元西的邀请,说是有项目适合她。她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她没考虑过要回国。程元西又邀请了几次,她考虑再三,才接受邀请回来。有程元西在,就算薄谚出尔反尔,又想要为难她,她也有个靠山。程元西不动声色地看着顾含青的表情,“这两年我和薄诏、薄谚接触过,一直听说薄家还有个老二,都叫他‘二哥’。”顾含青垂了垂眼睛。程元西:“当年你在酒吧喝醉酒那次,抱着一个路过的亚洲人哭,嘴里喊的‘二哥’就是薄谈吧?”此前,顾含青一直没有说过薄谈的事。现在被程元西发现了,她叹了口气,承认:“是他。”程元西看顾含青情绪不高,就没有多问。顾含青和他随意聊了几句,准备离开。程元西:“不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顾含青:“不了,我下午还有点事。”程元西叫了追追出来和顾含青道别。追追在程元西的怀里,先亲了下自己肉乎乎的小手,然后把手心转向顾含青,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后向她挥手道别:“干妈拜拜。”之后,顾含青回了家。程元西说的那件事是顾含青去美国的第二年发生的。那时候追追的妈妈还没有怀上追追。他们三个和几个在美国认识的朋友一起去酒吧玩,顾含青喝多了,在酒吧里抱着一个路过的年轻亚洲男人哭,死活不肯松手,说对他念念不忘。顾含青自己是断片了,根本什么都不记得,是第二天他们告诉她的。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再喝多了,怕失态。又想起往事,顾含青倦怠地躺在了沙发上。当年分开的时候,薄谈要是对她差一点、要是闹得难看一点,她也不至于在离开后忘不掉。顾含青一躺就躺到了王哥他们来。上周六晚上在群里说好要碰一面,后来决定约在顾含青家里,聊起事情来方便。除了剧本外,电影的美术风格也要确定,科幻电影需要大量的特效、置景、道具。视效导演、美术指导都来了,大家一聊就是一下午。到了饭点,顾含青点了外卖请大家吃火锅,大家一边吃一边继续。吃得差不多,有人看了眼时间,“薄老师应该快到了吧。”王哥:“应该快了。”薄谈一开始一直没有在群里说话,大家以为他没有时间,直到后来定了时间和地点,薄谈说晚上会过来。白天他要上班。薄谈到的时候,是顾含青去开的门。门一打开,一股冷意扑面而来。他站在门口,穿得单薄,显得身形有几分清瘦。“外面下雪了。”这是薄谈的第一句话。也是上周六晚上之后,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有人拉开窗帘看了看,有雪从窗前飘过。“哇,果然下雪了。”这是北城今年的第一场雪。“薄老师,吃饭了吗?”王哥问。薄谈:“在所里吃过了。”大家还真有几个问题要咨询他。下午的时候几人因为想法有分歧,争了很久也没有结果,最后决定先放一放,等薄谈来了问问他的意见。“薄老师坐。”王哥把顾含青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顾含青低头看向自己的分镜头草稿。工作的时候归工作,顾含青很快投入了进去。他们这些搞创作的人想象力天马行空,薄谈负责初步地判断这些想法能否实现,从科学的角度看是否合理。顾含青的好几个想法都被薄谈否决,因为实现不了。想法又一次被否定,顾含青忍不住转头,看向薄谈。薄谈似有察觉,也抬眼看向了她。

视线对上,他轻轻挑眉,声音浅淡:“怎么?”“没什么。”顾含青移开了眼睛。她一点脾气也没有,全盘接受。在专业的事情上,她不会带入私人情绪。她相信他也不会。她只是因为很多想法都行不通,有点烦躁。不过创作都会有这个过程。旁边的王哥看得津津有味。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顾含青把他们送到门口,他们帮顾含青带垃圾。“路上都慢点。”顾含青叮嘱。她的视线扫过薄谈,又淡淡地移开。“再见。”“再见。”几人没走几步,门就关了。关得似乎比平时急了点。进电梯要下去的时候,编剧老师发现少了个人,疑惑地问:“咦,薄老师呢?”刚才落在后面,亲眼看到薄谈把顾含青推进去关上门的王哥说:“前面走了啊。”编剧老师纳闷:“我怎么没注意到?”王哥:“你们磨磨蹭蹭太慢了。薄老师和我们不一样,要赶回家睡觉,明天上班。”此时的门内,顾含青惊讶地看着薄谈。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毫无防备地被薄谈推了进来,带上了门。清脆的关门声像是一场酝酿许久的风暴终于来临的声音。“你的孩子呢,怎么没看见人?在睡觉?”薄谈的身体挡着门。两人之间隔着距离,他也没有靠得很近,顾含青却觉得逼仄。这调谑的语气,明显是已经知道追追的身份了。薄谈:“孩子不是你的。”顾含青:“我没说过是我的。”她的目光不聚焦地落在玄关的置物架上,“薄老师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外面还在下雪。”薄谈轻笑,声音里像飘着霜雪:“薄老师?”顾含青垂了垂眼睛:“二哥早点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她视线里的那一截黑色西裤一动不动。几秒之后,薄谈淡淡地问:“我要是不走呢?”接着,是一声极轻的叹息。顾含青在听到他那句“我要是不走呢”都没有反应,却在听到这声叹息时,身体僵硬了一下。倏地,她眼前一暗。灯被关了。她下意识地想去开灯。微凉的手指贴上她的腕骨。从最开始足以产生痒意的轻微触碰到完全覆上,她的手腕被按住。脆弱的手腕内侧贴着他的指腹,像是命脉被掌控。她仓皇挣扎。黑暗里传来薄谈的声音,还是那样叹息似的语调:“顾含青,当年是你要离开的,现在就不能服个软?”顾含青闻言,停止了挣扎,平静下来。她抬头看向那晦暗的轮廓,问:“二哥来当顾问,对我忽近忽远,一会儿冷淡,一会儿暧昧,就是为了让我服软?”她这些天很多时候沉浸在被他带起的情绪里,被他牵着走,而他带起这些只是因为想让她服软。薄谈不语,贴在她手腕内侧的指腹安抚似的轻轻摩挲了一下。当年他也会这样安抚她,通常是在事后,她整个人还没有从那样的冲击里缓过来,手还被他按着,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轻微的痒意顺着手腕内侧敏感的皮肤蔓延,顾含青吸了口气,“二哥是不是觉得,你伸了伸手指,我就一定要握住你的手?”薄谈握着她的手腕,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似乎是被她这样的反应取悦,他的声音温柔了不少:“当年我就不该放你走。”顾含青笃定地说:“二哥还是会的。”他是那么矜骄的人。薄谈没有否认。顾含青问:“服软了然后呢?再回到你的身边?”薄谈:“不好么?”顾含青又吸了一口气:“可是薄谈,我没有想过再跟你一起。”握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黑暗里传来的声音还是那样漫不经心:“为什么?你明明没有忘掉我。”顾含青笑了:“都过去七年了,二哥为什么这么确定?”薄谈:“你出国的第二年,我在酒吧遇见过你。”顾含青愣怔:“那时候我喝醉了?”薄谈“嗯”了一声。顾含青当时完全断片,第二天听他们的描述才知道有这件事情的。他们说因为酒吧里的光线太暗,再加上他们也喝了不少,记不清男人的脸了,但一定是个很帅的男人。她完全没有想过可能是薄谈,因为她觉得薄谈不可能出现在美国。怪不得他可以那么笃定她没有忘掉他,怪不得他能那么游刃有余地给她送台阶。顾含青甚至能想到在酒吧那次,他看着她抱着他哭、说对他念念不忘,发现她离开他之后并不开心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始终在惩罚她的离开,等着她服软。他像神明那样俯视着背弃他的信徒。顾含青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忍住了翻涌的情绪,说:“可是那也是快五年前的事情了。”薄谈语气不变:“那你忘了么?”“是没有。”顾含青笑了笑,“那又怎么样呢?”她在黑暗里抬头直视他:“薄谈,这段时间是你要来当我电影的顾问,是你在饭局之后要我送你回家,是你在百日宴之后要送我,都是你在靠近,我有没有向你走近过一步?这次我还是这样,你要继续给我递台阶下吗?”顾含青试着挣脱手腕。这一次,她挣开了,几乎没有用什么力,只是动了一下。她慢慢走到客厅,开了灯。整个客厅和餐厅都亮了起来,只有玄关那边还是暗的。她没有回头看薄谈,而是走向了卧室。“你走吧。”玄关那边传来了开门声。这在顾含青的意料之中。之后,关门声始终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顾含青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的手腕再一次被握住。“不想跟我在一起那你哭什么?”薄谈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周师傅说,你从我家离开的那个早上也哭了一路。”一滴眼泪落在了地板上。顾含青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薄谈从她异常冰冷的手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怎么了?”他拉她转身。没用多少力,顾含青却身体摇晃,险些跌倒。薄谈扶住了她,见她红着眼睛,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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