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看出了西门吹雪眼底的神情,叶枫也不强求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空了的药碗:“多谢西门兄的药,一路平安。”言毕便要回身往屋里走,便听西门吹雪竟是开口了,不知不觉亦是换了个称谓:“叶兄的剑,可是少了一把?”
那一日的剑术,总归是太过铤而走险,一点都不像这个温和的青年会选择的方式,唯一的可能便是出在剑上。
辟沌是好剑,只似是少了另一柄相辅相成。
这样的剑招西门吹雪游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只是西门习剑数十年,对于剑的领悟早就非常人所能及,竟是生生猜了出来。
不出所料,叶枫的脚步停了下来,想了想便回头笑问道:“西门兄此番可是要去恒山?”
“正是,”西门吹雪的神情微微缓和了几分,缓缓言道:“不知叶兄可愿同行?”
叶枫看了他良久,便微微扬起了唇笑道:“自然。”
同是痴于剑之人,恒山之行只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梦好切莫催人醒
天空给人的感觉依旧很阴翳,风雨欲来。
叶枫此刻心情却是相当地好,他看向西门吹雪问道:“西门兄何时出发?”
“明日午时,我在西城门等你。”西门吹雪淡淡言道,目光投到叶枫的头上,眉梢似是挑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却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叶枫显然是没有在意,他扬了扬唇角笑意微深重复道:“明日午时,不见不散。”
西门吹雪这次极为迅速地将目光收了回来,语声清冷地应道:“好。”
这一次叶枫没等西门吹雪动就笑眯眯地挥手作别,那动作熟稔的很,就像是练习了好几遍似的,唇角微微翘起来言道:“再会。”
显然,这是要正儿八经地道别了。西门吹雪虽是不觉这样的对话有何意义却也没有违了礼数,薄唇轻启应了一声:“再会。”
待到目送西门吹雪走了叶枫便哼着小曲晃晃荡荡地往屋里走,新派来流风院的是两个小丫鬟,一个便是落月另一个便是碧黛,碧黛大着那么三两岁早就过了毛毛躁躁的年纪,此时便端了一个木制的托盘过来笑道:“少爷适才喝了药,可是该换换味道。”
叶枫一看,托盘上放了一碗清水还有一小碟酥果子,带着特有的甜香,他忍不住弯了唇角笑起来:“这可是碧黛做的?”
“是落月做的,她闲来无事就爱鼓捣些这个,”碧黛笑着应声,将托盘往前送了送:“少爷不妨尝尝看,正经好吃得很。”
叶枫本就喜各式各样的吃食,此番自是捡了几样细细尝了便赞道:“好吃。”
“少爷爱吃,就把落月带上吧?”落月自厢房探出个头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显然刚刚是在收拾行装了。
碧黛将托盘撤了捂着唇笑:“落月这是想和少爷出去见见世面,拿这东西讨好少爷呢。”
叶枫吃东西的样子亦是大家公子的优雅,平日一举一动均是大气的紧,偏还带着温温笑意,也难怪这才一日不到,两个小丫鬟便俱都和他熟稔亲切起来。
略略思忖了一会,叶枫便颔首应下了:“成,那碧黛就留在流风院,落月拾掇好了明日和我去恒山。”
落月脸上雀跃,终于还是忍不住笑道:“少爷,西门公子和江湖传闻不大一样呢。”
叶枫本想去老爷叶行远那里报备一声的,听到这一句脚步顿时就拉回来了眉梢一挑:“传闻怎么说?”
“传闻西门公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剑客,平生只诚于剑,那万梅山庄都是江湖中人提都不敢提的地方呢。”落月小心地说着,一边观察着自家少爷面上的表情,就看叶枫脸上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叶枫纠结了半天终于压下了自己大笑出声的冲动,状似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样啊,”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他将辟沌背到背后对两个小丫鬟言道:“我去爹那里说一声,你们先理东西吧。”
没等两个小丫头回话,叶枫就逃也似的冲出了流风院,这次连大轻功都用上了,终于到了一片空地他方才朗声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不能提的名字,原来西门吹雪和伏地魔是一个级别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将西门吹雪和伏地魔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叶枫觉得自己就忍不住地想笑,他笑够了方才拉了拉自己的脸确定表情正常了便提步往叶行远所在的居远楼去。
居远楼这地方布置得极像叶行远的为人,庭院里种满了松柏,在西湖这地方显得有点违和,还好这东西不矫情在何处都能生的繁茂。叶枫站在门口看了一会,便被闻声而出的小厮迎了进去。
叶行远正站在书房里,见叶枫进来便示意他坐,目光沉沉打量了他良久方才笑道:“听刘师傅说,你适才去看过了。”
“是。”叶枫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见叶行远没动便也不曾落座,眉眼之间朗朗如风一派温和。
叶行远只觉这十余年没见的二儿子竟是不知何时成长成这般的谦谦君子模样,心下顿生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带着些许的歉意,然而他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拍了拍叶枫的肩看着他的眼问道:“对铸剑有兴趣?”
“孩儿此番来,正是想要和爹说此事,”叶枫看着面前的中年人笑道:“恒山派言有一玄铁待觅良主,叶枫想去试一试。”
叶枫现下较叶行远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站在那里的模样很是笃定,叶行远忍不住就微微扬了扬唇角问道:“这么急着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