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恕罪,罪人不能面向您,这张脸会玷污您——”
“莫利,这是怎么回事?”不等他把话说完,阿洛菲就跑到他面前,而且挡住他还要躲闪的动作,“为什么你会被纹上罪纹?”
莫利跪在地上,以头贴着地:“因为我有罪。”
“你先起来再说话,有什么罪以至于——”
阿洛菲才因为他脸上的罪纹震惊,伸手拉他起来时,忽然看见对方两条胳膊上竟遍布扭曲可怖的长痕,更觉大骇,莫利虽然是男的,可她记得对方的皮肤白而细腻,别说伤疤,连毛孔都难看得到,以前还被旎拉念叨了好久。
“这是被黑暗魔物袭击了?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她在庇斯特死后,曾经找过拂晓宫的守卫询问,可那些人都中了离魂神术,对前一晚的事毫无记忆。
至于庇斯特的近侍莫利,似乎是因为有事回了老家,根本找不到他。
莫利凄苦笑了一声:“我宁愿自己被黑暗魔物杀了更好,要是能换回庇斯特大人的性命我什至连魔物的影子都没见到,连一分一毫的力都没出。”
“你当时恰好不在王城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阿洛菲垂下眼睑,即使莫利在又能怎么样呢,那是连庇斯特本人都不敌的黑暗神器,即使莫利是侍卫中最出色的一个,也无力回天,“但是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这些天我也找不到你。”
“我在王城的!”莫利突然变得激动,“那天大司祭从星芒宫里出来后,我是一直跟着他回拂晓宫,可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大人已经”
青年捂着脸,哽咽着渗出眼泪:“我什至没能去为大人求救。”
“这不怪你,你也是中了离魂神术。”
阿洛菲眼眶不由也发热,她从小就见莫利跟在庇斯特身旁学习,深知庇斯特的死对他来说也是非常大的打击,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忽然反应过来。
“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被纹上罪纹?”
莫利擦掉眼泪:“教会说我不可能意识不到离魂神术,一定是跟黑暗力量勾结了,谋害了庇斯特大人。”
阿洛菲蹙起眉:“最高审判长难道是在打瞌睡?光明神在上,你就是把自己杀了,都不可能谋害庇斯特,而且根本没有审判,凭什么就定你的罪?”
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而且纹了罪纹,为什么你不在黑牢?”
“王说我需要赎罪,向庇斯特大人赎罪,所以要留在拂晓宫里做杂活,”莫利脸上露出痛苦又愤恨的表情,“哪里是什么赎罪,维特尔斯特就是单纯的泄愤罢了,让一个被光明神驱逐的罪人在庇斯特大人的宫殿里,除了侮辱大人,还有什么其它意思呢?”
他咬了咬牙:“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着您了,维特尔斯特在数年前和庇斯特大人说想娶您,但是被庇斯特大人非常干脆的拒绝了,然后他就怀恨至今。”
“他曾经要求我监视庇斯特大人,但是我也没有答应,所以他会这样对我,其实我也能预料到。”
“我也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这个想法。”阿洛菲深深吸了口气,才忍住想要怒骂的情绪,安多蒙托·达蒙·维特尔斯特,果然是小人。
莫利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这可怎么好,庇斯特大人如今已经不在了是了,您现在深受主深受光明神眷顾,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他。”
“你先别管我的事,”提到那个仍然占据着神殿的邪神,阿洛菲就觉得数不尽的烦恼涌来,“所以你身上的这些伤痕,是维特尔斯特的命令?”
莫利点点头:“他说庇斯特大人死得痛苦,我必须受到同等惩罚,所以要求士兵用施了裂纹术的鞭子抽打我。”
“裂纹?!”阿洛菲难以置信,维特尔斯特为了泄愤,竟然对一个无辜的人用这么狠戾的术。
被裂纹术鞭打后,不管过多久,即使用普通的法术治疗,受刑人留在身上的那些伤痕不会痊愈,而且会重复受刑时那刻的感受。
这就相当于莫利几乎每天都会被鞭子抽打,而且抽打在同一个地方上。
如此酷刑,精神稍微脆弱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疯掉。
阿洛菲尝试用光明神术去治疗他身上的伤口,但并没有起什么效果,她咬着下唇陷入思索。
“别管我了,圣女大人,”想要抽回手的青年叹了口气,圣女心地善良,从前就对他们极好,可这又不是普通的伤口,“您知道,裂痕术是非常——啊!”
他不敢挣扎太用力,圣女向来是被大司祭娇养着长大的,要是自己一不小心伤着对方,可真就更加罪加一等了,然而自他们相触的地方,突然冒出光芒。
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银色光芒,眨眼间就蔓延到他的全身,在那一刹那,莫利的身体感觉到了连日来从来没感受过的轻快,就像是自内而外的,甚至连带着他的灵魂,都被柔和温暖包围着,浑身松懈下来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落下了眼泪。
“这是什么”等眼前重新能看清东西,莫利举起双臂,在那上面,再也不见丝毫伤痕,他扑到水池旁,脸上的罪纹竟也消失无踪了,“圣女大人,这是什么神术?竟然连神明的惩戒也”
他忽然反应过来:“糟了,擅自消除罪纹也是重罪,您坏了呀,您这,有办法再补回去吗,我不能拖累您啊!”
阿洛菲犹自低头看手掌,果然如她所料,赫墨尼曾经说过她的“银”能中和他的力量,同样的,光明神力自然也能被她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