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她是初犯,也没有酿成大错,因此天君并未过分责罚,而是让彼时的姻缘神文辞仙君封住她悸动的情念。至此,若竹虽仍能记得她曾去过九幽地狱,遇见过风遥,但个中细节却变得模模糊糊不清晰。而又恰逢文辞的姻缘殿中缺人,便向天君讨要她做了小徒弟。若竹就这般在姻缘殿中待了数千年,只不过因她曾把全部气运都给了风遥,所以箬竹一直挺倒霉,牵扯的姻缘极其容易崩坏,但好在兢兢业业,也并非一对都不能成。虽做不到像一些仙君盆满钵丰地赚功德,但正常生活总归是没问题的。直到六百年前……自开天辟地以来万余年,第一次有鬼族爬出九幽地狱,甚至凭一己之力战胜鬼王,成为新的鬼域至尊。正是风遥。鬼王问世,六界纷纷派尊使前往鬼域祝贺。而风遥递给天族的请柬上,点了名要箬竹前往。这事传到箬竹耳中时,她当即备上礼准备前往鬼域。毕竟与风遥是旧相识,定然打心底儿里替老朋友高兴。但她刚走到南天门,还没出天宫呢,文辞突然追上来说有事找她。箬竹下意识以为是姻缘殿中事,可孰料文辞带她去了天君殿,说的是九千年前封印住的情念又开始蠢蠢欲动。而天君的意思,自然是加强封印。至于加强到何等程度,以想要彻底遏制情念的出发点来看,只有完全封存那段记忆才比较保险。箬竹面色登时沉了下来。她这些年对九幽和风遥的记忆本就很模糊,说是心如止水也不为过,纵使此番备礼祝贺,也丝毫不掺杂私情在里头。因为自从灵海下了封印,就再没有私情。现在却说要加强她的封印,剔除去一段她曾经刻骨铭心的经历,宛如欲加之罪,箬竹自然不愿接受。她当即就有一肚子话,想反驳天君。文辞在她发脾气之前,眼疾手快把她拽到一边儿:“你先冷静一下,听我一句劝。”“所以老头儿你跟天君是一伙儿的?”箬竹淡淡看他。“啧,你别用一伙这么像是同流合污的词,我现在是想帮你分析问题。”文辞不满道,“你想啊,你对风遥那段记忆早在九千年前就被天君压制得只剩模糊概念了,这回不过是去参加个鬼王宴会,怎么可能情念重新躁动?”“所以是为什么?”箬竹迫不及待追问,她从刚才就奇怪这个问题了。“这还不是老头儿我的功劳。”文辞摸着下巴,一拍胸脯,“你应该知道天族神仙每到万岁,都要历一次劫。正好你再过几百年就到一万岁了,于是我寻思着,先帮你把最难历的情劫给安排了。”“说重点。”箬竹受够了他前头长串铺垫。文辞道:“重点就是,老头儿我掐指一算,你跟那个叫风遥的鬼王,命中注定有缘,所以我就擅作主张给你俩牵了姻缘线。但这姻缘最终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能否成功历劫,所以我就来和天君打了个商量。”“抹去你灵海中昔日有关风遥的全部记忆,如果在这般磨难下,你二人最终还是能走到一块儿,这情劫自然就算历成功了,还能收获一份姻缘,两全其美不是?”“……”箬竹脑袋清醒,才不受他忽悠,“老头儿你不觉得自己这操作,很像人间的八字契合包办婚姻吗?而我就是凄凄惨惨被你卖了的女儿。”“你这……怎么说话的呢!”文辞觉得自己被污蔑了,气得直跳脚,“你以为你跟那风遥的缘分是哪儿来的?还不是九千年前你自作主张跑去九幽地狱,你自己先对人家动了心思。然后我在给你俩牵了红线之后才发现,那小子对你也有意思,否则你当怎么会引起这回的情念躁动,那是他的情影响了你们两个人的姻缘。”箬竹被他一大串话直接给说懵了。从逻辑上来讲,似乎找不出任何问题,但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对风遥有过的感情了。就在她愣怔的这一瞬,天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灵力注入箬竹灵海,将那道封印不断加强……到后来箬竹因为承受不住封印,直接晕了过去。等她再醒来鬼王之宴早已结束,天君是另派了仙君前往祝贺的,而箬竹失去了曾经前往鬼域九幽的所有记忆。甚至她并不知道自己记忆有损,天真地以为自羽化成仙以来,就一直待在天宫之上,姻缘殿之中。也是在她醒来的第二日,文辞将姻缘殿主神的神印交给了她,箬竹正式成为执掌姻缘的姻缘神。只是一心想安排她历劫的文辞怎么也没想到,箬竹灵海中的封印加强后,她不仅将风遥忘了,还把与风遥相关联的自己姻缘乃至历劫的事儿也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