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挫折的小屁孩眼皮终于耷拉下来,没了方才那般刚硬的邪气,狡辩说:“我只是想帮师姐多吸引些魔。”箬竹现在对萧雁行采取尽量顺毛哄策略,哪怕明知道他讲的不是真话也不揭穿,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算是帮我猎魔,那现在的数量也足够我在前半天里排名第一了。”“听我的,先休息一会儿。”她用红绳牵着萧雁行慢悠悠踱步,就像牵着调皮乱跑的灵宠饭后消食一样。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首先就是不让萧雁行离她太远。毕竟招邪引魔的体质太过特殊,这神魔深渊中还有许多他们未知的存在,把人近距离拴在身边,总比放任他瞎跑要心里来的踏实。至于第二个目的……萧雁行任由她用绳子牵着走,始终没有注意到自己脚后跟有薄薄一层绯红透明的结界正在向上生长,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灵罩。箬竹用仙术清扫出一片干净地方,对他道:“坐下。”萧雁行双膝弯曲盘起,在坐好的瞬间,终于发现了周身的不对劲。他整个人被关在了一个灵罩里,而这灵罩显然是她师姐的手笔。他再看向连接着箬竹与自己手腕的红绳,眼眸蓦地变暗:“师姐就这么想丢了我?想尽一切办法,用尽所有手段,就为了能够彻底丢掉我、摆脱我?”正在观察周围环境暂时安全的箬竹闻言发懵:“我怎么就想丢掉你了?”她明明说过收回那天所有的话了。她是个说话算话的顶顶老实人啊!萧雁行垂着眼睫:“师姐现在用这种方式把我困住,不就是为了随便找个地方把我这个累赘丢弃,然后自己闯神魔深渊嘛。”箬竹瞥见他被树荫遮住神采的眼底满是落寞和自嘲,顿时明白了过来。感情萧雁行是会错她意思了,把她做的种种都归结成蓄意甩了他。箬竹忍不住想笑萧雁行这个时而聪明,时而却比榆木还不开窍的脑袋瓜子。“照你这个说法,我想把你给丢了。”她道,“那我为什么还要给你下护身结界?不是多此一举嘛。”萧雁行认定自己的死逻辑,答道:“大概是师姐怕我追上来,所以用个灵罩限制住我的手脚吧。”箬竹:“……”她突然很想扶额仰天长叹,但更想揉一把少年已经被风吹乱的头发。她没想到,自己先前对萧雁行的冷漠态度,非但没能让少年心境释然,反而把他变成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随时都担心会被抛弃,却还不敢言明无助。所以他坚决不肯出神魔深渊,用上一味跑过规定时限这种极端的方法也要留下来。其实他是在害怕,怕那是箬竹要抛弃他的另外说辞,更怕自己一旦出去了,就再也没有挽留箬竹不走的理由。而如今,只要他这个人站在这里,就是魔气吸引体。萧雁行吃准箬竹狠不下这个心,任由他自生自灭。可箬竹这回压根没想甩了他不管。她伸出去想揉少年头顶的手在半空顿了顿,萧雁行似乎每天都在长身高,她现在已经需要踮起脚尖才能碰到曾经与她平齐的头顶了,遂转而捏了把少年的脸。指下皮肤细腻柔软,箬竹道:“你如果不喜欢这灵罩,我一会儿给去掉就是了。”“我让你坐下是因为你引魔太久,内息受魔气影响,不再纯正,这个状态容易走火入魔。”她续道,“你现在需要调理内息,把体内浊气都给排出去,明白吗?”萧雁行眼眸蓦地盈盈抬起,灼然盯着箬竹。“真的吗?”他生怕自己出现幻听,忍不住确认,“师姐不是想丢掉我?”箬竹安抚着他的患得患失:“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吃了定心丸的萧雁行听话盘腿坐下,嘴里却低声嘀咕:“骗过的。”心说他师姐可是个资深小骗子了。先前接连大半个月假扮成凌宛秋的模样骗他,现在又冷冰冰地骗说完全不在意他。只不过师姐的骗术伪装实在太差,让人一眼就能发现而已。箬竹看见他一张小嘴嘟囔个不停,也不知在腹诽些什么,但她直觉大抵与自己有关。就连萧雁行闭上眼开始气沉丹田调理内息,也不忘分出一抹精力神思在她身上。似是还没有完全信任她,生怕箬竹会偷偷走掉一样。为了让萧雁行更专心些,她只得道:“你既然这么不放心我的护身结界,我把它撤掉便是。”萧雁行睁开眼睛,连忙解释:“我没有不放心,结界上有师姐的味道,我喜欢的。”箬竹有些受不了他太过真挚炽热的眼神,或者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满腔情意。她无法付出和萧雁行待她对等的感情,只能淡淡“嗯”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