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神情一顿,她真是被萧雁行的事儿弄糊涂了,刚刚放人进屋后,竟然连门都忘了关,旋即欲出声制止住陆尘修进屋的举动。她马上就要问出答案了,这种关键时候其他什么事儿都得靠边儿让一让。便是声音滚出喉咙的刹那,萧雁行突然朝她俯身,张口把箬竹捻在手里的葡萄串儿吃了去。指尖被他柔软舌头扫过,顷刻间被濡湿温度和酥痒触感包裹,箬竹手指不由得蜷缩,萧雁行带给她的温度与触感便顺着手指弧度传进血液,游走遍四肢百骸,直到在心脏留下一点微妙而奇异的感觉。箬竹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半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只怔怔看着自己手指上一点晶莹,也不知是葡萄流下的汁液,还是少年留下的痕迹。她看见嘴里含着甘甜葡萄的萧雁行,在这个小举动后突然满脸餍足,眉目盈盈。蓦地觉得,也许……不需要再多问什么了。这般喜上眉梢的奕奕神采,就是答案。只听进屋来的陆尘修道:“萧师弟也在啊,那正好,我也省得再跑一趟去找你通知事了。”箬竹终于回神,嗔怪地瞪了萧雁行一眼,警告他别再做出刚才那事儿了。她的手指又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哪有携走葡萄之后,还含着吮一会儿的道理。而后自己从竹榻上站起来,边将手浸入水盆中,洗干净满是粘哒哒汁液的手指,边问陆尘修:“需要通知我二人的事儿?莫非是什么大事吗?”“确实是大事。”陆尘修道,“整个修真界的大事。”箬竹不禁反问:“宗主准备昭告寂白宗的罪行,处决刘绩了?”这是她仅能想到关乎整个修真界的事。“说对了一半。”陆尘修还卖起关子来了。箬竹只得动起脑筋继续猜,她执起丝帕擦完手,想回到竹榻坐下,但一转身发现,自己的位置被萧雁行无声无息地给霸占了,少年甚至神态慵懒打了个哈欠。从她的角度清楚看见,萧雁行嘴角微有些不虞地向下拉了拉:“陆师兄赶紧说吧,我和师姐要休息睡觉了。”一个“和”字再配搭上“睡觉”二字,显出几分微妙。尤其是陆尘修早就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有所误会,再见萧雁行眼底三分急切,立马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从一开始看到萧雁行在箬竹房里,他就该嗅出暧昧的。陆尘修在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打扰人好事后,立马很有求生欲地改口:“这事儿虽然盛大但也不是很着急,我突然想起来仙尊交代我的事还没做,我得先去干活了,晚些再来找你们。”箬竹:“……”她再度暗含警告地瞪了萧雁行一眼,小屁孩能不能别瞎说话,瞧把老实人陆尘修都吓成什么样了。不过萧雁行每每面对陆尘修阴阳怪气的态度,算不算是在……吃醋?箬竹忽然觉得以前许多想不明白的事,在瞬间都清晰明了了。比如冷泉中怒气冲冲赶走那三名腌臜的缙仙宗弟子,比如戒堂门前霸气拔剑说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再比如出发汾青城的高空挤兑陆尘修,甚至是汾青城中她吞下孕灵丹之后的假假真真。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箬竹干脆别过脸不去看萧雁行,专注和陆尘修说话:“既然事情盛大,陆师兄不妨坐下来慢慢说吧。”陆尘修下意识看了眼萧雁行愈发阴沉的脸,像是要把他吃了一般,他哪里敢慢慢说,于是选择了折中一下。“是竹师妹你上次打听过覆云大会的事。”陆尘修语如珠连炮,用最简洁的语言加上最飞快的语速,把事情阐述完:“因为宗主和各位长老意欲处置寂白宗,让各宗门都前来围观,所以决定提早举办覆云大会,时间就定在七天之后,请柬已经全部传音发出去了。”“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我去忙仙尊交代的事了,你们继续……继续……”箬竹:“……”继续个毛毛球啊!陆尘修这厮宛如脚底抹油了般,说完最后一个字立马退出两人视野,甚至很善解人意地帮他们关上了门。箬竹还想把人叫住再问些细节,但人影儿已经没了。箬竹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敲在了萧雁行额头:“这下你满意了?”萧雁行如小猫委屈般捂住头,端着一副懵懵懂懂的神奇望向她:“师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少跟我装蒜!我还不知道你?刚刚那样子说话,不就是故意为了把陆师兄赶出去嘛?”箬竹没收回的手指弯曲又想弹他,但这次萧雁行反应快了,在箬竹出手前及时偏头躲过。并趁机端起搁在桌子上的水果盘,双手托起送到箬竹面前:“师姐不气,吃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