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躺回床上,侧着脸看他:“都?可以。”
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但为了让她听上去不那么闷,尽量回忆了些?有趣的事。
比如?他离家出走准备去滑雪结果被哥哥抓了回来,和朋友一起?去鱼塘钓了一天的鱼才知道那片池塘是养虾的,染发被请了家长,哥哥来的时候顶着和他一样的发色,硬着头皮说是家族遗传。
顾书云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但听着听着,后知后觉其中大多是他和哥哥或是和外公的事,很少提及父母。
她声?音轻柔地?问道:“那你的妈妈呢?”
闻屹微愣,掀起?的眼皮情绪很淡:“她啊,她在我的记忆里存在感不高。”
“好像从我有意识开始,哥哥一直充当着母亲这个角色。”
“五岁左右,她重新恢复工作我也被送到了外公家,后来她越来越忙,一年见面次数寥寥无几?,在我高一的时候,她和父亲观念因为观念不合离婚了。”
“我的父亲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从小我身边的朋友都?要经过他的许可才能够继续交往,所以,他们离婚是必然。”
“不过我没想到母亲离开的身影那么决绝。”闻屹的声?调不冷不热的,像是没什么感情,“可能她追寻她的自由去了。”
顾书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像是生硬地?咽下一口?苦涩的味道。
他动了动唇,自嘲地?笑了笑:“你呢,听我说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轮到你说睡前故事给我听了?”
她笑着说:“我没你这么多有意思的事,小时候大多时间在练习琵琶,很少出去玩,放假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旅游,应该就是那段时间最放松的事了。”
“那之后和我一起?去好不好?”他的嗓音低了下去,像是轻哄,又?像是寻求安慰:“我带你去滑雪、去潜水、去看日出和日落好不好?”
“好。”
她弯起?眉眼,笑得明媚。
冷沉的房间里,他的唇角终于扯开了些?。
两人又?黏黏糊糊地?说了会儿?话,直到顾书云真的有些?睁不开眼了,他才按下结束通话。
盈满的月色在雾海中翻滚着,夜深得寂静。
她困得快拿不动手?机了,随手?就放在了另一个枕头上。
脸陷在柔软的被子上睡意沉沉。
人在浅眠期的时候思绪就已经不受控制,她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色彩有些?陈旧黯淡。
高大的桦树林下周边是骇人的沉静,了无声?响,就在不远处她看见了一个孤单的身影独自行走。
她想追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脚底却被绊住,浑身猛地?一抖,一股跌落而下的跃空感将她惊醒。
耳边悄无声?息,仿佛只有自己的心跳。
她闭着眼沉稳地?呼吸了几?下。
脑海中关于梦境的记忆全都?消失不见,但那股残留的郁堵的情绪好似还堆积在胸口?,久久无法弥散。
顾书云掀开被子走下床。
她来到梳妆台前,从抽屉中取出不太常用的纸笔,粗糙的质感轻蹭过她的指腹。
宣草纸自带类似古纸般的纹路,真实的花草植物?轻绽在纸面,在干涩纸面上落在的第一笔,让人仿佛行走在山川沟壑之中。
即便如?此,顾书云还是低着头一点点地?琢磨着用词。
灯光下,她的睫羽宛若蝴蝶翅膀轻轻扇动着,柔和而又?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