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您和郑老市长的关系,他当年对您有提携之恩。我也知道您一向对郑家生和彭涛多有照顾,您受郑老市长之托,答应要关照他们。主要是彭涛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现在张一枪又落网了,只要张一枪咬出了彭涛,彭涛就没跑。彭涛要是被坐实了有问题,他自己要是承认都是他的事情还好说,万一他乱咬人,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明白,我一定妥善处理眼下的问题,坚决执行平松市长的指示。”
放下电话,程以天意味深长地看了姜虹均和卢信一眼:“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和关深联手了?然后不和你们通气也不在意你们的感受,就这样抛弃了你们?”
卢信眨眨眼睛,想说什么,却被姜虹均抢了先。
姜虹均微有不满之意:“是,不只是我和卢部长这么认为,别人也都这么想。不管程书记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理解并支持。但如果做出决定之前,程书记能够和我们这些一直追随您的下属打个招呼,我们有了心理准备,就算再有不满再不同意,也会心理舒畅一些。”
“哈哈……”程以天大笑几声,笑声看似奔放,实则苦涩,“说实话,一开始我确实是被柳门下的劫持事件吓着了,接连又发生了行思君和萧戎于被枪击案,又牵连到了彭涛,不用想就能猜到郑家生多半也牵涉了进去,为了急于摘清自己,显示出我完全没有参与此事,我就行事操之过急了一些。”
程以天倒也坦诚,并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刚才接到了平松市长的电话,在他的指导下,我豁然开朗。这件事情到底波及到了谁,能闹到多大,不能任由关深说了算。该控制的控制,该压下去的压下去。更何况,郑家生和彭涛又同是郑老市长的孩子……”
“啊!”卢信大吃一惊,“彭涛和郑家生是兄弟?”
姜虹均点了点头:“这事儿区委知道的人不少,不过也有不少人不知道。卢部长不知道是因为卢部长不爱八卦,爱打听事情的人,都听到了一些传闻。”
卢信确实对此毫不知情,她的惊讶之中掩饰不住不安:“郑家生和彭涛是亲兄弟,而且还瞒了这么久瞒过了许多人,要说彭涛有事,郑家生没有参与毫不知情,我是不相信。”
“程书记,彭涛到底有没有事情?”
程以天叹息一声,心情有几分沉重和不安。原本他打算真的和关深联手,彻查此事。但黄平松的一个电话,要求他从稳定大局的角度出发,要控制事情的走向,不要让事情任由个别人的决定继续扩大化无序化,他立刻就明白了黄平松的暗示。
黄平松的升迁之路上,有一个人起到了关键的提携作用——郑晓良。
说郑晓良是黄平松的恩人也毫不为过,在黄平松由科级到副处的一次关键提拔时,黄平松被竞争对手抓住了一个小把柄不放,眼见就要黄了之时,郑晓良挺身而出,一言而定拍板定下了黄平松的任命。
从此黄平松就开启了平步青云之路。可以说,如果没有当时郑晓良的介入,现在的黄平松别说能当上鹏城市长了,说不定连区长也够不着。
人生之中,关键的一两步转折至关重要,一旦错过,可能就是另外一条岔路。
原本程以天不是没有想过黄平松会介入此事,只是没想到介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深,他的提拔多亏了黄平松的力挺,黄平松的话,他必须得听。
但听多少,还是得好好斟酌一番。
事实上程以天已经认定事情发展下去,只要彭涛招供,郑家生肯定跑不了。以他和郑家生的密切关系,必然会受到牵连。问题是,他现在急于和郑家生切割,黄平松却不让,还想让他控制事态发展。
如果他真能控制住还好说,控制不住,更容易落人口实,甚至会给人他在包庇和为郑家生开脱之嫌。
黄平松的电话,让程以天左右为难。
程以天也没隐瞒姜虹均和卢信,向二人说出了真心话,并且开诚布公地问道:“你们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是坚决执行平松市长的指示精神,插手审讯,控制事态的发展,还是和郑家生切割,让关深主抓此事,不管事情最后能闹多大?”
姜虹均眼神迷离,心思浮沉,此事,确实让人为难。往左走,可能控制住事态,也可能摔下万丈悬崖。向右走,事态继续发展下去,早晚会是一场地震。如果地震的震级过大的话,谁能跑得了?
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程以天向左向右都有可能触雷,倒是他可以置身事外,毕竟他和郑家生、彭涛交情一般,更没有利益上的牵连。
想了想,姜虹均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如果程书记确实和郑家生没有任何私下的交易,倒是可以全权主抓此事,到时根据事态的发展,再决定是往回收还是往外放。只有主抓了此事,才能掌控主动权。”
卢信也是连连点头:“我的想法和秘书长一样。同时我还有一个建议,我和秘书长就不要参与此事了,事情背后的曲折关系,我和秘书长都不清楚,万一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影响了书记的判断,就是天大的过错了。”
程以天暗暗冷笑,卢信在关键时刻比姜虹均滑头多了,一见势头不对就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虽是人之常情,但他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他就对姜虹均的态度很满意,有意试探姜虹均的态度:“虹均,如果你不想参与此事的话,也可以,我也能理解。”
原以为姜虹均会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不料姜虹均刚才嘴上说得漂亮,现在在正事上需要表态时,却变了态度:“我对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了解,而且我只是秘书长,负责区委的内部事务,政府班子的事情,又涉及到了案件,我不方便发表意见,所以这事儿我就不参与了,一切听从书记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