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做通了一半常委的工作,在关键时候,程以天还是会动用一票否决权来否决动议。
此事事关重大,关深的初衷也只是搅动风云,而不是具体落地。
准入门槛算是虚招。
当然,在官场上,有时虚招也是实招。有时有些政策一直在放风,就是在观察市场的反应。准入门槛就算没有办法在常委会上通过,但还是可以在关深主导的政府常务会上通过,作为政府工作的指导性意见。至少在石定区的范围之内,在政府层面,只要关深不点头,准入门槛就有一条不成文的默许规则。
荣起对关深的反应似乎早在预料之中,呵呵一笑:“关区长就不要笑话我了,我这么一把年纪了,不再是热血青年,想到一出是一出。我向您投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就算走错了,也绝不后悔。”
“我现在已经没有试错的机会了,所以,关区长肯定可以体会到我的一片赤诚之心,对吧?”
关深呵呵地笑了:“荣总还年轻,别说得这么悲壮,好象马上就要退休似的。荣总现在的状态,离退休至少还要有一二十年呀。”
“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我只想问关区长一句,您是不是接受我的诚意?”荣起无比期待地等待关深的回答。
关深推开舱门,来到外面。船头上的地方不大,两侧各有一个凳子,他坐在了一侧,荣起坐在了另一侧。
凉风习习,遍体生爽,再有四下万赖俱寂,颇有心旷神怡之余出尘之感。
人要真能摆脱世俗烦恼该有多好,关深暗叹一声,回答了荣起:“我自然是欢迎荣总,愿意和荣总成为朋友。问题是,在成为朋友之前,我们之间还有一些误会需要解决。”
“区长您说,我洗耳恭听。”荣起的态度十分到位。
“只有彻底解决了安九和电子厂的全部遗留问题后,我们才能真正地坐在一起,共商下一步的规划。”关深才不相信荣起是真心向他靠拢,不过既然人家表现得很真实很迫切,他不配合演出,也显得不够有诚意不是,“到底电子厂隐藏了多少秘密,安九身上又有多少问题,荣总应该比谁都清楚,是吧?”
关深的意思很明显,想要合作,可以,彻底切割了安九,把安九的所有问题都交待出来,下面才好谈。否则,都是空头支票。
荣起的脸色微微一变:“得饶人处且饶人,关区长,关停了厂子抓了人,也就差不多了,您该立的威也立了,该有的威风,也有了,就算收手,您也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何必非要让别人没有活路呢?”
“这话如果是黄泽水和莫离来说,应该更恰当。”关深不动声色地冷笑一声,“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还有,我关停电子厂抓了安九,可不是为了立威,也不为了让自己在石定区站稳脚跟,我是为了石定区的百姓着想,是为了无数深受污染之害的人伸张正义,更是为了铲除可以害的许多人家破人亡的赌场!”
荣起的脸色大变:“关区长,电子厂就是污染严重一些,怎么又跟赌场扯上关系了?”
电子厂的地下赌场以及地下钱庄的事情,关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没有确切证据。但他有理由相信,电子厂绝非只是简单的污染,肯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现在行思君和萧戎于正在加紧搜查,不管安九把地下赌场和钱庄隐藏得有多深,掘地三尺也要把它们找出来!
“电子厂有没有地下赌场和钱庄,荣总心里清楚得很。”关深伸了伸懒腰,“你看,不管是地下赌场还是钱庄,都是我们真诚合作的绊脚石和前置条件。荣总如果真想和过去切割然后拥有未来的话,就得有刮骨疗毒的勇气和决心。不可能左手是过去右手是未来,你在中间,左右逢源,把别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太低估别人的智慧,其实就是高估自己的智商。”关深哈哈一笑,“今天的饭菜不合口,酒也不怎么好喝。荣总不是说是20年的茅台吗?我怎么喝起来像是两天前的二锅头呢?”
“哈哈哈哈,关区长真会开玩笑。”荣起大笑,笑声中却满是落寞和不满,“这么说,我们真的谈不扰了?”
关深认真地点头:“我是觉得我们真心没什么好谈的,谈了半天,荣总没有拿出半点诚意,除了不合口的饭菜和一瓶假酒之外。当然了,船是好船,环境也不错。不过同在一条船上,不见得就是同舟共济的人。”
只凭几句话就想让关深相信他的诚意,荣起的如意盘算也打得太精明了一些,关深有些没耐心了,看了看表:“该回去了吧,荣总?”
“关区长,先别急。”荣起起身回到船内,拿出了几样东西,摆在了桌子上,是一个房本、一把车钥匙和一张银行卡,“不成敬意。”
随后,又拿出一叠照片,上面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孩:“随意挑一个,连同房子和银行卡,一并送到关区长指定的地方。”
关深接过照片,随意翻了翻,笑了:“不错嘛,质量都挺高,都是女大学生吧?”
“是的,都是在校大学生,年龄都不超过22岁。都做过体检了,身体健康,身世清白,嘴巴很严,尽管放心。”荣起以为关深心动了。
“看上去没有一个有任琪琚漂亮。”关深扔了照片,直视荣起的双眼,“荣总,任琪琚和江雪儿在哪里?”
荣起一脸愕然:“不知道呀,我不认识她们,不知道关区长说的是谁。”
“是吗?”装得挺像,关深意味深长地笑了,“看看,既不肯切割安九,又不愿意说出任琪琚和江雪儿的下落,只送一堆谁都能送的好处,荣总,你这些东西很难打动我呀,你觉得我是缺房子车子票子和女人的人吗?我混得真有这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