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故作担忧道:“妹妹,身子要紧,还是找个大夫瞧瞧,让母亲也安心。”
聂玫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低着头,继续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粒。
越夫人见状,蹙眉道:“你如今也是快要做娘亲的人,还这麽愁眉苦脸的,心胸也该放宽些。你嫂子跟你说话,你又不是没听见吗,怎麽也不吱个声。”
韩氏似笑非笑道:“妹妹这成亲以后,仿佛转了性子一般。从前也是个活泼的,现在倒越发沉默。”
聂玫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回屋去了。”
“坐下!”聂浚容神色冷漠地看着她。
聂玫脚步一顿,身形微僵,随即缓缓转过身,“我吃饱了,不可以走吗?”
聂浚容沉声道:“母亲还没有走,你倒先走,眼里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聂玫目光冷淡:“我没有规矩?一顿饭都在数落我,我连不开心都不可以吗?我就一定要咧着嘴笑才能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满意?”
“聂玫?”聂浚容眸子里闪着怒火。
韩氏见两人又要起争执,忙劝道:“好了,好了,夫君也少说两句吧。妹妹如今怀着身子,不宜动怒。咱们,也多让着她些。”
聂玫哼笑一声,“让我?你少假惺惺的了,我受不起。”
韩氏脸色一僵,随即又恢複如常:“妹妹,你误会我了,我真心实意为你好,别伤了自个身子。”
聂玫看着她冷笑:“嫂子装贤惠,装老好人,装瞎子,两面阴阳脸,你累不累呀?你明知道他在做什麽,还在纵容他?你敢阻拦他,你敢吗?”
韩氏唇色泛白,支吾道:“妹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看着她装模作样,聂玫哼声:“你不知道?那就继续装你聪明贤惠去吧。”
“够了。”聂浚容呵斥一声。
见聂浚容动怒,越夫人也责备道:“玫儿,你如今是怎麽了,怎麽变得这般刻薄?”
聂玫深吸一口气,看着越夫人,眼眶泛红道:“阿娘,我刻薄?我刻薄由着你们摆布,像个木偶人一样任人宰割。我是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我什麽都不是。我是幽州城的笑柄,是这个家里的笑柄,你们有谁是真的心疼我,在乎我。我平日连门都不敢出,你们凭什麽觉得我还能笑得出来。就为了让你们心情好,我就一定要笑吗?”
说着她眉头紧蹙,身子不自觉弯下去,轻“啊”一声。
“玫儿。”越夫人道。
聂玫脸色惨白:“肚子疼……我肚子好疼。”
“快叫郎中。”越夫人也慌了。
郎中检查一番后,道:“小姐无碍,就是动了胎气,吃两幅安胎药就好。”
越夫人这才松口气。
夜幕降临,衆人离开后,聂玫抚着肚子,低声道:“阿娘对不起你,阿娘自己没有勇气去死,还要拖着你来这世上受苦。”
“小姐,您别这麽说。”红喜走过来,见聂玫流泪,忙上前安慰道:“这世间其他的东西都不牢靠,唯独孩子是您自己的血肉,跟您心连心。小姐只要好好养着身子,平安诞下孩子,其他的都和您无关。”
聂玫勉强笑道:“我知道。”眼泪却不断往下落。
“有身孕的人哪能哭呢,孩子也要跟着伤心。”红喜给她擦着眼泪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