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酒吧时是晚上11点,纪鸣橙有点犯困,但被彭姠之拉着,又被激情澎湃的节奏一震,瞬间清醒七八分。组彭姠之这个局的是她大学时隔壁宿舍的闺蜜,要好十来年了。可乐是独身主义者,喜欢满世界跑,朋友圈里一会在非洲看大象,一会在冰岛等极光。因为酷爱户外,晒成运动感十足的小麦色,因此大家也不怎么叫她的大名徐可,而是叫可乐。彭姠之一身玫红色亮片的吊带裙,裁剪合度波光粼粼,裹得她像刚出水的人鱼,穿过拥挤的人群,牵着纪鸣橙,和卡座里的可乐她们打招呼。可乐是典型的江城大妞,从妆容到穿着都很热辣,超短裤和露出半个胸脯的小吊带,丝巾裹上鱼骨辫,手腕上戴着不知道从哪搜刮来的荧光棒。还插了一根在她的肩上的吊带里。“你干嘛,跟个鸡毛掸子似的,”彭姠之乐了,上去就小踹她一脚,“让让,姐过去。”“哟,这是?”可乐偏头,饶有兴味地打量纪鸣橙。彭姠之没答,拉着纪鸣橙坐下,看看旁边一位长相清秀的短发小t和一个脖子上有纹身的男青年:“你不得先介绍啊?”“椰子,”可乐指指女生,又对男生扬扬下巴,“崩子。”一边一个“子”,挺对称的还,彭姠之笑着跟俩人打招呼。“hello。”椰子打扮中性,声音也低,又看一眼纪鸣橙。彭姠之大大咧咧地伸长胳膊,把手从后方圈住纪鸣橙的肩膀,有点得意:“纪鸣橙,我女朋友。”“真假?”可乐上下打量纪鸣橙,“你弯啦?”“不算弯,我只喜欢她而已。”彭姠之笑着从桌上拿一个口香糖,问纪鸣橙吃不吃,纪鸣橙摇头,彭姠之自个儿嚼了,环顾桌上一圈,又看看舞池。可乐还没回过神来,彭姠之竟然弯了,而且还是这么呃……低调的一个姑娘,黑长直,戴着眼镜,穿的是没有任何图案的灰色短袖,很短,近似于无袖,不过露出的胳膊就挺好看,纤长细腻洁白,比自己手腕上的荧光棒还要吸睛。纪鸣橙感受到她的目光,平静地对视一眼,可乐笑了,递酒给她:“喝吗?”彭姠之接过去,放到桌上:“今儿不喝了,我来个冰可乐吧,她……”她低头,悄悄问纪鸣橙:“你喝橙汁吗?还是矿泉水?”哟,这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样子,比彭姠之不喝酒了还让可乐大跌眼镜。纪鸣橙也转头,因为太吵,她凑得很近,呢喃声在彭姠之耳垂边:“你要想喝酒,可以喝一点,但别醉,我没办法扶你回去。”“不喝,不想喝。”彭姠之摇头,搭在纪鸣橙肩上的手略微一抬,碰碰她的脸颊。“哎我说,”可乐无语了,把自己肩膀上的荧光棒抽出来,扔给彭姠之,“我是来看你俩咬耳朵秀恩爱的是不?”彭姠之笑着一把接过,在纪鸣橙面前晃晃,又给可乐扔回去:“干嘛,我说了是出来喝酒的啊?”“上酒吧不喝酒,你没事儿吧?”“那我走呗?”彭姠之往沙发上一躺。纪鸣橙望着她如鱼得水的侧脸,连口红的弧度都弯得恰到好处,她从来都是开在夜里最艳的那朵花,当初也是在一个昏暗的夜场,她半靠着沙发,把二郎腿百无聊赖地一抬,扔一盒没封口的扑克,游刃有余地帮自己解围。那个扑克停在桌面时,纸牌由于惯性被抽出来一半,当时纪鸣橙想,怎么她连扔扑克都能形成这么规则又好看的坡度。“我不管,老规矩,输了喝,一口也行,一杯也行。”可乐递个骰盅给她。纪鸣橙好奇地看一眼,彭姠之接过来,一边摇一边解释:“猜点数,几个几,你看我玩一局就知道了。”骰子在盅里被摇得噼啪作响,彭姠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俯身跟她玩起来,可能是最近没混夜场,手生,一连输了三局,喝两杯芝华士,她的口吻里就漫上了酒气。侧脸看纪鸣橙,问她:“想不想玩?”说着帮她把长发顺到肩膀后面,又在颈后稍稍停留几秒,一个克制的爱抚动作,怕她无聊,怕她呆得勉强。纪鸣橙扫桌面一眼:“我试试。”彭姠之坐到她后面,揽着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上,看她玩。“三个二。”可乐看她俩腻歪的样子,直叹气。“五个二。”纪鸣橙想想,说。可乐没犹豫:“六个四。”“七个四。”纪鸣橙没看骰子,幽幽望着她。可乐掀起自己的骰盅,稍稍看一眼,又看看纪鸣橙:“八个四。”“开。”纪鸣橙笑了。她一个4都没有,可乐有4个4。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