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的衣裙已经在刚才倒在地上的时候弄脏了,索性仍旧席地而坐,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小声招呼道,“平安过来坐。”平安揉了一把眼睛,又使劲眨了眨,眼前的人没消失,他也没产生幻觉,额吉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唇边的血迹被抹得只剩一点痕迹,面色不见半点苍白。方才的一幕仿佛才是自己的幻觉。·皇太极即便现在就杀了自己,她也没有全输,哈达公主很快平静下来,甚至又癫狂的笑起来,“那又如何,我已经杀了你最爱的女人,黄泉路上也有海兰珠为伴,我不亏哈哈哈哈哈——不可能!”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亲眼见到海兰珠好端端的坐了起来,哈达公主仍旧不肯相信自己的失败,拼命挣扎起来,两个兵士几乎要摁不住她,“怎么可能!鹤顶红是至毒,她喝了那碗汤,怎么可能会没事!”哈达公主若是堂堂正正的谋反,他还敬佩这位皇姐的胆色,觉得她配得上父汗的喜爱,如今她却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伎俩,趁着他出征发难,实在是太丢努尔哈赤的脸面了。皇太极垂下眼眸,声音一并沉下去,“黔驴技穷,让哲哲下毒不成,同样的伎俩,你竟然还敢用真不错,这场本该惊险万分的谋反,最终受到伤害的只有平安一个,哦,还要再加上海兰珠被果汁弄脏的衣裳。平安似乎有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到最后也只是磨了磨牙,把所有话都吞回了肚子里,有惊无险,便是最好的结局了。哈达公主的谋逆之行是诸位贝勒亲眼所见,事发败露后,莽古济面见大汗时仍旧冥顽不灵,如此嚣张的公然挑衅,令人震惊。竖日朝会之上,宗人府条陈莽古济诸般罪名,勾结后宫,谋害皇嗣,扰乱盛京,意图谋反……数罪并罚,依律理当处死。便是连两年前诸位贝勒们于老汗宫遇到的刺杀,也是莽古济为了给莽古尔泰脱罪故意所设,那可是祭祀老汗王的盛典,莽古济怎敢这般不敬!一时间崇政殿内落针可闻,无人为她求情。皇太极将传国玉玺至于案侧,声音冰冷,“传旨,莽古济凌迟,十日后当众处刑,费扬果发落宗人府圈禁终生,德格类御下不严,但念其久病不能视事,对谋反一事全不知情,夺爵一等,降为多罗贝勒。”“正蓝旗罚没,旗中将领无论大小职责,随同谋反知情不报,皆以军规论处,随同进宫者去籍为奴,子孙后代永不许因军功得进。”议定完莽古济和费扬果的罪名,宣了娜木钟进殿,皇太极果然遵守承诺,“费扬果大福晋娜木钟于平定谋反之乱有功,特赐林丹汗遗腹子为下任察哈尔亲王,娜木钟封察哈尔大妃,随子回返察哈尔故地,以示昭荣。”娜木钟立于殿下,与皇太极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款款下拜,“多谢大汗恩典。”林丹汗遗腹子虽是个襁褓小儿,毕竟是日后的察哈尔亲王,娜木钟携子回返那日,皇太极率众亲往大清门送行,大金与察哈尔和乐融融,俨然一副亲如一家的样子。目送着车队离开,平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就这么……让她们走了?”事后他特意问了长庆,弄明白了他那天跑了之后,皇太极和娜木钟在书房中所谈论的内容。皇太极虽说要让娜木钟监视哈达公主等人的一举一动,但没说要让她拿传国玉玺当做诱饵,勾起莽古济和费扬果篡位的野心。娜木钟此人野心不小,智谋手腕更是丝毫不弱于林丹汗,放她回到察哈尔,若她再成为谁的智囊,岂不是放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