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光说不做呀,娜木钟但凡有一丝反心,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兵,何至于在此纠结要如何对待归顺者呢?俘虏的是奴隶,归顺的才是臣民,皇太极巴不得她赶紧率众离去,也省得叫自己在这里为难。娜木钟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抠进了掌心,她勉强压着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还未开口,眼泪便先落下来,“大汗,稚子何辜,他连个名字都还没有,大汗也曾是稚龄幼子的阿玛……如今您竟让我们母子死别,也未免太过残忍了吧,这两道旨意,我一道都不想选。”娜木钟提到孩子,皇太极不由得视线一偏,瞥向汗座之后的阴影处,微抿了唇。他确实是稚龄幼子的阿玛,只不过他那个臭小子胆子极大,竟然逃课,还敢偷偷摸摸的藏在汗座后面偷听朝会,胆子大的要上天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娜木钟哭哭啼啼,另外几位林丹汗的福晋也便围在她身边安慰,向皇太极求情。代善率先出列,“大汗,臣以为不该对大福晋如此苛刻,大福晋率众归附,乃是功臣。”宁完我也拱手出列,“臣附议,施以恩惠,才是褒扬归顺之道。”阿济格:“大汗,臣愿求娶大福晋,求您放她们母子一条生路!”……朝堂之上的众人都不赞同他的想法,皇太极仿佛极为不情愿般叹了口气,终于勉强道,“本汗还有第三个办法,只不过恐怕会委屈了大福晋。”两人只能活一个,还能有比前两个选择更残忍的吗?娜木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扑通”跪下,“求大汗给我们母子指条生路。”“好,”皇太极随手将刚刚念过的两道旨册丢到汗座后的阴影处,发出不轻不重一声响。“大福晋下嫁给不在旗的贝勒,林丹汗遗腹子此生都不能再回察哈尔争夺亲王之位,断了本汗的后顾自忧,你们母子自然都能活下来。”等了不过片刻,从那阴影里果然伸出一只小手,摸索着将丢在外面的旨册扒拉到阴影里去了。他轻笑一声转回视线,“大福晋意下如何?”只要两人都可活命,娜木钟当然答应,日后的事可以再慢慢图谋,先活下去要紧,她立刻叩首谢恩,“娜木钟多谢大汗!”·朝会散后,皇太极撸起袖子,打算去汗座之后的阴影处逮孩子,他已经极力放轻脚步,没想到却还是扑了空。两张空白的折子被打开摊在地上,平安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被气笑了,臭小子跑得倒快,有本事偷听,有本事朝会散后倒是也别跑。长庆摸不清这笑声何意,试探道,“奴才去把八阿哥找回来?”皇太极摆摆手,“不必了,平安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你去请大福晋来书房。”自己的儿子他自认还算了解,平安犯错之后总会给自己找一处安全的庇护之所,此时不是在关雎宫跟海兰珠撒娇就是偷跑出去了,哪里还叫得回来。·朝会结束,诸位宗亲大臣们离开崇政殿,林丹汗的几位福晋仍旧暂住在汗宫里,出了殿门,几人立刻围拢到娜木钟身边。此时仍在皇太极耳目的监控之下,不是说话之处,娜木钟只是摇了摇头,“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去园子里转转散心。”其余诸位福晋都得到了不错的归宿,唯有娜木钟,不仅儿子不能再回察哈尔,自己也只能嫁给没什么政治权力的贝勒,她心中当然苦闷,去散散心也好。几人快走几步离开了崇政殿,唯独娜木钟落在最后,在花园里绕了大半天,繁茂的花树之后终于绕出来一个人。长庆笑眯眯的躬身,“大福晋留步,大汗请您去书房一叙。”方才在殿中洇出的冷汗黏哒哒的贴在背后,十分不舒服,她都不敢回去换一件衣裳,终于等来了转机。娜木钟微微颔首,“有劳。”·两人来得极快,娜木钟规矩的行了礼,皇太极果然不像方才朝会时那般不近人情,甚至还给她赐座。娜木钟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只是道,“不知大汗召见所为何事?”长庆说是在花园中见到的娜木钟,果然和他所料不差,此人可用。“大福晋是聪明人,本汗就开门见山了。”皇太极微微一笑,“本汗的三皇姐,最近不太老实,大福晋方才又在殿上受了委屈,她一定会找上你,委屈大福晋先改嫁给本汗最小的弟弟费扬果,他在其中也有勾连,剩下的……不用本汗再多说了吧?”威压自然要施,但利诱同样重要,只有让人见到了好处,才会更舍得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