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番薯虽然好吃,但他们在关内时就已经吃过了,还是先留着这些番薯让八阿哥先在盛京宗室中推广开来要紧。只有上层觉出好处,才好在民间推广,让民众也能跟着沾一沾光。故而他推拒了平安的好意,“多谢八阿哥厚爱,本不当推拒,但臣不爱食甜,拿两枚回去给家中人甜甜嘴就好,也不叫家中人觉得臣领了这个农事官却无所事事,八阿哥平日里给的赏赐已经足够了。”刘为农虽然被从民间选拔上来,但只给了一个农事官,俸禄并无几吊钱,全赖这些日子以来田里的长势好,八阿哥不仅给他置了宅子,让把家眷接了过来,还额外再给一份俸禄。八阿哥看重这些番薯,出手阔绰,给的赏赐他不仅能养家糊口,甚至接济同僚都颇为富裕。加官进爵为朝廷效力倒在其次,刘为农最想的还是让更多的贫苦民众都能吃得饱饭,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问一问,“恕我多嘴一句,不知八阿哥要怎样把番薯在关外推广开呢?”明朝原来有徐大人推广,又逢上饥荒,江南地区广为种植,但是刘为农瞧着大金好像并不太重视农业发展,民间的状况也比关内好些。那如何才能让民众都接受这种新的作物呢?“山人当然自有妙计。”平安眯着眼睛笑起来,“先生放心,推广番薯种植势在必行,届时还须先生的帮助,只请您千万勿要推辞才好。”他心中已经隐约盘算好了大致的计划,只不过其中的细节尚需完善,还需要和刘为农等人再仔细的商讨一下,此时就先卖个关子,反正冬日漫漫,还有得是时间。刘为农不肯多拿番薯的原因他也清楚,先生一心为民,他多拿些番薯给那些叔叔伯伯们家里分下去,若是都觉得好,来年推广开就更容易些。·天色渐晚,刘为农出门奔波一整日,回家时手上捧着两块尚且还沾着湿润泥土的番薯。夫人王氏一见便笑了,“老爷从哪里得来的,我这些日子去集上都没找到,关外都说没见过这东西。”她瞧瞧刘为农身后,有些诧异,“就这么两个?”刘为农由着她帮自己脱下沾着泥土的衣裳,将番薯小心放在桌上,“就这么两个还是八阿哥赏的,番薯在关外是稀罕物。”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刘为农看出了她眼中的复杂情绪,随即解释道,“这几个月来我日日出去,就是为了伺候这一地的番薯,如今总算是一颗心落下地来,关外土肥,亩产比关内要高上许多呢。”关外物产不如关内丰饶,背井离乡来到关外,一切都需要从头再来,他们家中虽有些积蓄,但没有生钱之道,还是要省着些花。原本在朝中时也聘了几个下人伺候,如今来到盛京,物价更贵些,他们一直没有寻到合意的下人,只聘着一个门房和洒扫的婆子。自从跟着刘为农革职回乡后,王氏便将家务一力操持了起来,洒扫浣衣不用她动手,但做饭是必须自己来了。此时她看着那两枚番薯,却不知该怎样安排,公爹牙齿不好,喜欢吃软和的,两个孩子爱吃甜,却只有两枚番薯,可该怎么分呢?刘为农沉默片刻,“烤了给孩子们甜甜嘴吧,两个孩子分一个,剩下一个给爹,咱们两个不差这一口吃的,明年,最迟后年,关外遍地都是番薯,到时候咱们吃都吃不过来。”八阿哥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有时行为举止远胜他们这些大人,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刘为农不知为何已经格外的相信他。八阿哥既然说了能将番薯在关外推广开来,不叫一个人饿肚子,刘为农就信他。晚饭已经做好了,现在就烤了就给他们当宵夜吃,王氏答应着正要到厨房去,女儿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爹,外面好像有人找您,我从门缝里看见他们还挎着刀呢,可怕人了!”门房已经开了门,没见过这种世面,哆哆嗦嗦的跪在一旁,那个挎刀的侍卫伸手去扶他,凑近了反而将那门房骇得更怕,直往后退。弄得那侍卫尴尬的伸着手,扶也不是,缩也不是,瞧见刘为农从房里出来,当即松了口气,用有些蹩脚的汉文道,“刘大人,番薯今年还金贵着,但肉有得是,八阿哥派我们给您送只羊来!”他闪开身,背后仍旧跟着六个侍卫,清一色的统一服制,腰上挎着刀,可不是吓人的很。两个侍卫抬着一只杀好的羊羔,他们片刻没耽搁,收拾好便送过来了,肉上还隐约的冒着一点热气,旁边甚至配了一包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