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归附时皇太极亲迎至浑河,又谕下部将,不许对新附之众有所排斥侵扰,除夕宫宴更是给了汉臣最高的待遇,足见礼遇之隆。平安一早就被叫起来,被侍女们轮番打扮着,在身上挂了无数昭示身份的装饰,已经打了不知多少个哈欠。隔壁的关雎宫正殿,皇太极也早早起来收拾完毕,拿了一卷书,有些心猿意马的边看边等着海兰珠梳妆。女子在宫中娇养得肌肤胜雪,发若乌云,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白净的耳垂小巧玲珑,害羞情动时便会漫上一层绯色,愈发粉嫩可爱……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皇太极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他站起身,打算出去关心一下儿子转移注意,海兰珠却适时转过头来。吉服大妆隆重端正,免不得会将人的岁数衬得虚长上几岁,海兰珠被这身衣裳衬着却愈发娇艳美丽,轻轻一动,耳垂上坠着的明珠耳铛碎响着摇摆不停,映出圈圈交叠的淡淡光晕。珍珠与美人辉映,皇太极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丢了书卷,俯下身从背后将海兰珠一把抱住。海兰珠唇上涂了胭脂,笑着偏头躲避,“大汗莫要闹了,口脂晕开了还要重新涂,更要劳烦大汗等待。”等着便等着,反正他愿意等,皇太极才不在乎,闹得海兰珠只能揽过他的脖颈,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记才肯罢休。“那好吧,”皇太极故作傲娇的偏过头去,语气极为勉强,“兰儿要雨露均沾。”只亲一边可不行,这边也要亲亲!死皮赖脸的讨来两个吻,皇太极心满意足,只是仍然抱着海兰珠不愿意松开,视线在旁边的妆台上随意一瞥,“怎么不戴这个?”他指的是一支凤钗,凤凰通身由黄金打造,明光熠熠,几根翎羽细且韧,随着走动会在空中微微发颤,尾羽上坠着镶嵌红色玛瑙珠的流苏串,不仅十分华贵美丽,寓意更是不凡。“什么?”海兰珠的目光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言语一顿,不过她极快的想到了对策,故意嗔怪道,“难道大汗是嫌我今日打扮的不好看吗?若是这样,待会儿你自己去赴宴吧,我不去了。”海兰珠今日戴着一套蝠型头面,金饰为主,辅以珍珠红宝石妆点,蝙蝠同“福”,寓意是极好的,她生得美丽,美人与金玉珠宝相得益彰,自然更不是不好看。皇太极无奈的笑起来,“兰儿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一支钗算什么,他在乎的并不是外物,而是能永远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海兰珠自然知道,只是将那只钗推得更远了些,笑着向皇太极解释,“这凤钗珍贵,怕碰坏了,大汗若是喜欢,等从宴上回来,我在宫里戴给大汗看。”这套头面拿过来也有好几个月了,只不过海兰珠不愿意戴着它出去招摇,哲哲尚且还是国君福晋,自己怎能逾越礼制,戴象征皇后的凤呢?吉服大妆虽美,但在关雎宫里自然是怎样自在怎样好,兰儿不施粉黛,不佩钗环仍然是最美的,皇太极并不要看这些妆点。他知道海兰珠不戴这只凤钗,是因为还顾忌着哲哲,于是伸手从妆台上把它拿过来,装作听不懂海兰珠的意思,“区区一只钗而已,碰坏了叫他们送来新的,本汗难道连一支钗也买不起吗?”他按住海兰珠的肩膀,笑着凑近,“兰儿莫动,我亲自替你簪上。”“大汗,”海兰珠伸手轻轻的搭在他腕上,是一个温柔但抗拒的姿势,但皇太极这次同样态度坚决,并没有让步。两人僵持一瞬,海兰珠犹豫着开口,“……姑姑的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吗?”自己如果佩戴上了凤钗,便是连表面上的尊荣也不再留给哲哲,真到了这个地步,哲哲恐怕性命堪忧。海兰珠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但皇太极已经明白她的未尽之意,他沉默一瞬,“本汗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是她自己一错再错。”海兰珠若知道了哲哲做的那些事,恐怕也只会对她这位名义上的姑姑失望透顶,毕竟同出自科尔沁,两人是血缘之亲,何必再让她难过呢。皇太极仔细簪好了那只凤钗,又左右端详一下,甚为满意,“好了,差不多就要到了时辰,我同兰儿一道前去。”一道前去说来容易,赴宴时汗王最后一个到场是应当的,但哪里有群臣宗亲一起等着一位福晋的道理呢。现在时辰尚早,并不到皇太极该赴宴的时刻,海兰珠慌忙摆手,把他摁在原地,“别,大汗再稍坐一刻,我同平安先去。”